,被园艺工剪掉扔了,未免糟蹋了花儿。我就想着,在那边畸角上修个花冢,待花落时,便装绢袋里埋上。天长日久,便会随土而化,无立足境,无寻觅处,岂不干净?”
“林妹妹真是个雅人,我怎么就没想出这个主意呢?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
“什么书?”
“没什么,不过是《逻辑学》《诉讼法》之类的专业书。”
“你又在我跟前装神弄鬼。趁早儿给我瞧,好多着呢。”
“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不过你看了,好歹别告诉别人去。这真真是好书!你要是看了,保准连饭也不想吃呢。”
……
“妹妹,你说好不好?”
“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你这该死的!好好的把这淫艳小说弄了来,自个儿看还不足,还跟我夸耀什么?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回忆似东流,辗转心中过。
鉴于采访对象的配合,原先准备的采访问题很快便问完了。赦生架着摄像机前后调整角度拍摄的功夫,莉莉丝悄悄地向黛玉发出了邀请:“林小姐,我很欣赏你的资质,妲己和我组建了个女子会,一年只开一次,凭徽章入场,有空的话尽管来玩。当然,”她瞥了瞥凝眉于摄像镜头的赦生,“如果能带着你的情人一块儿来,就再好不过了。”
黛玉看了看手心的徽章,邪恶的墨红底色,布满了蛛网般的繁复细纹,正中央是一只以珍珠为身的蜘蛛。纤细错杂如花叶的花体字缠绕在蜘蛛周围,黛玉不过看了一眼,辨认出那是“世界恶女大会”的古罗马文与甲骨文的双语字样。
世界恶女大会?原来在臭名昭著的魔女莉莉丝眼中,她也具有令魔女欣赏的资质?也对,至少她从来不符合正常人眼中谦逊乖顺、贞静淑德的贤妻良母的标准。熟人里哪个不知道,她心眼比针眼儿还要窄小,牙尖嘴利、最不饶人;她从不知容人之量为何物,一点亏也不肯吃,一丝气也不肯受;她甚至在最应当沉心向学的少女时期,与自己的表哥传出了绯闻,令九泉之下的父母蒙羞?
她本来就不是好女人!
慢慢的攥住了徽章,黛玉在心底喃喃诵道:“‘我们的时代根本悲惨不堪,所以我们拒绝伤惨度日。大灾难席卷而过,我们处身废墟中,开始建起些微小的栖居地,培育些微小的新希望。这工作颇为艰难:当下并无通向未来的坦途;但是我们迂回前进,翻越障碍。我们得活下去,无论多少人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多多少少,这便是康斯坦斯查特莱的处境了。’”
心底的声线转轻柔时,已如笙箫呜咽,她自嘲一笑:“‘战争摧毁了她的生活。于是她意识到,人真得活到老学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