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枫沉默着将信函折叠好,塞回信封中去。
按理说,安西光义不应当如此猝然离世,因为当下对牧绅一而言,并不是剪除安西一党的最好时机。安西府放出的说法是,安西光义有心悸的旧疾,后来又中风,终于一病不起。但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安西光义与山王人合谋事发之后,是皇上给了体面,说他被刺客惊吓卧床,其实是让他卸职休养。若说养病,倒不如说是养心病才是。
流川枫算是了解前因后果绝大部分细节的局中人,这么前后串联一想,他总觉得,安西的死,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至于藤真奉旨犒军这个消息,也是既突然,又奇怪。
“总之一句话,咱么这个年节,是消停不了啦。”
宫城良田叹息道:“军营里虽然平静下来不少,也对神奈川的人亲厚些了,但那个泽北荣治,行事诡谲霸道,难保不继续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防务之事恐怕不能掉以轻心。这个藤真健司还要大老远跑来凑热闹,我说,大白菜加馒头来招呼没什么问题吧?”
水户洋平闻言失笑:“瞎说。藤真健司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这是湘南军上下要慎之又慎对待的事情,藤真吃什么,就是你想让皇上吃什么,恭敬些。”
宫城颇意外地看向水户,瞪大了眼:“嘿,看不出来你竟是个隐藏极深的马屁精啊,做了山贼这些年,逢迎的手段却一点儿都没少学!”
水户洋平毫不客气地回怼:“哼,在朝廷那种地方,这些马屁手段都是能保命的。明枪暗箭那么多,难不成这些年你只给侯爷当肉盾了?”
他拍拍宫城肩头,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要多用这儿,天下之大,战场可不只有朔州这一种。”
三井满意地看着这番对话进入了“军侯左膀右臂的教学阶段”,十分欣慰,扭头见流川枫不发一言,似在走神,便伸手在流川枫眼前晃了一晃:
“侯爷,在想什么?”
流川枫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么一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仙道彰顶着个通红鼻尖,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场景,于是蹙起了眉,补充道:
“我在想,有个骗子——”
我不知道,怎么对他才好。
仙道和彦一忙得昏天黑地,总算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将医馆里外捯饬得焕然一新。地砖重新铺过,柜子桌椅也置办齐全了,墙面重新刷了一遍,帘帐布幔通通换了新的,连带着整个药堂都亮堂了不少。
仙道擦了擦额上汗水,环顾一圈,轻呼了一口气。
样子是齐整了,不过,这么一闹腾下来,估计更没有人来看病了吧。
“先生发什么愣呢?”
弥生正在大堂对账,抬头见仙道木桩子似的杵在堂中央,便出了门从对街过来,笑道:
“别是还没睡醒?”
谢天谢地,从昨日开始,那不好使的耳朵就和之前进不得水米的喉咙一样,慢慢恢复起来,仙道勉强听清了弥生的话,后知后觉地笑了笑:
“啊,这两天的确睡得少。”
这种一本正经应对玩笑话的方式反而让弥生一愣,她抿唇一笑,也不客气,跨进门来,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之前和先生多有嫌隙,也没有好好来往,这次先生救了我们许多人,大家都感激得很。今晚的年夜饭,请先生和彦一一起过来吃吧。”
仙道一边瞧着弥生口型,一边努力听声儿,待收集好信息,又在心头转了一圈后,却没有能说出个“好”字。
弥生好似早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