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三井:“……”
方才一时情急,他竟已侧身半坐在了书案上,不过没睡醒的湘南侯即使手持镇纸,此刻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威慑力,他一把夺过镇纸往自己怀里一揣,而后下了桌,冷哼:
“你不早说,我们当然会想太多。”
水户洋平皱眉思索,迟疑道:
“但是侯爷,赤木晴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上上选择,若是他日皇上直接赐婚他人过府,可就避无可避了。”
“不可能,”流川枫很快接口,然而吐出的话却将面前两人直接砸懵在当场:
“我同皇上约定了,归还虎符之日,再论嫁娶。”
什么?!
三井寿手腕一送,差点镇纸砸了自己的脚。他瞠大双眼,结结巴巴开口,刚说出俩字就咬了自己舌头:
“你你你何时约定的?”
流川枫看向他,仿若看个傻子:
“没有承诺,我怎能回朔州?”
说着,他没来由轻轻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单只查了苍龙珠一案,就能让他放我回来?”
他看水户洋平也是紧皱双眉如丧考妣,叹了口气,道:
“军侯拥兵自重,是君王大忌。父亲生前已小心翼翼、左支右绌,湘南军迟早是要还回朝廷的。至于此番肯将兵符给我,一则山王毕竟是边境大患,二则——”
就在那一瞬间,无需再多言语,水户洋平便突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靖海侯!
牧绅一想要讨回虎符的下一个对象,就是靖海侯!
皇帝让流川枫回朔州,多半存了些麻痹他人的心思;而另一方面,清田信长昨晚的试探,便也蒙上了别样的意味。
“难道靖海侯是想同我们——”
水户洋平喉头一哽,已不敢再说下去。三井寿的神色也突然凝重起来。
在三位异性军侯中,靖海军驻扎地离京城最近,湘南军人数最多。若靖海侯存了心思想“再近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流川枫微一颔首:“你们心里有数便好,此事不必再提。”
短短几句话后,脑中已是天翻地覆。饶是黑道做惯的水户洋平,也未曾想到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知晓事关国祚的内情,他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抓起面前茶盏:
“……我先冷静一下。”
“我也冷静一下。”
三井寿也道。他将镇纸搁回桌面,替水户斟了茶,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继而点点头:
“黑,这帮人心眼子真是属马蜂窝的,离开京城这乌七八糟的地方果然是上上之选。咱们要是能抓紧这两年把朔州的事情做个了结,你再娶妻也算不了耽误太久。”
他顿了顿,神色突然黯了下来:“老侯爷说得对,湘南军这把刀,与其说是砍别人,倒是伤自己更多些。若朔州能终获平安,自然是最好的。”
流川枫看向摆在桌案上的笔架。
那是由一截沙枣木打磨而成的山形架,样子无甚特别,但底子上,刻着一枚手法拙劣的湘南军标识。
那是小时候老侯爷手把手带着自己刻的。
他甚至还记得,父亲曾问他要将这标识刻在笔架何处。
自己当时回答说应该刻在正面的最中间,显眼,威风。
可父亲却让他刻在了笔架的底面。
他握着儿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