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男孩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对身后的父亲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鸢色眼睛亮晶晶地闪光:“樱花开得好漂亮。”
如果是善于观察或者足够关注他的人,也许能看透这孩子藏在眼底的空洞,那个从其他人脸上模仿的笑脸也稍显夸张,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更是很不自然。
“是吗?那就好好看吧。”但他的父亲没有发现,只是像任何一个温和不失严厉的家长那样叮嘱道,“不过要记得我留给你的课业。”
“嗨~”男孩用活泼的声音送走父亲,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垂下眼睛看了看纸张上因为钢笔悬停太久而滴上去的墨点,然后一言不发地将一个字都没写的白纸揉成纸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他将父亲放在桌边的“课业”挪到眼前,熟练地落笔,钢笔摩擦纸页的声音沙沙作响,流畅地留下潇洒的字迹,龙飞凤舞之资完全不像出自七岁小儿之手。
“真无聊,”这孩子心想,“父亲送来的题目越来越简单了,而且最近翻来覆去总是一种类型,原本以为是利用我的大意在不起眼的地方藏了陷阱,结果真的只是换了种叙述方式吗。”
他拿起下一本习题册模样的本子,对文章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太郎”打了声招呼,心不在焉地看着文章。
“啊啊,果然是这样,说什么‘关系好去做客’啦,明明是偷情对象吧,这个男人请假那天在珠宝店买回的项链都光明正大地挂在女人脖子上啦,以这点为突破的话,应该可以在那女人关系密切的人的账户上,查到大笔资金流动吧。这样一来就可以给‘太郎’定罪了。”
下一本。
“唔,‘很欣赏那些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底层爬上来的下属’,说谎话也要有个限度吧,或者伪装得更敬业一点。明明每次都不会出席‘底层’的聚会,从来没有用过对方送的礼物,还会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转移过去。”
“明明这么讨厌,还经常在下属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拜访,唯一的可能就是下属家里的夫人非常美貌了。真是的,对掌握自己机密的下属态度更慎重一点啊,一边做着对不起他的事一边给与深厚的信任,人类的感情怎么会这么复杂?现在只要将这件事挑明,让下属反叛,‘太郎’就完蛋了。”
再下一本。
“这个有点难办哦,数十年如一日的演技,这个男人的表演将自己都欺骗过去了,不过‘太郎’根本不可能是好人啊。啊有了,‘因为有提携之恩的妻子早亡,因为深情一直没有再婚’吗?虽然总是在媒体前作秀,提到夫人喜欢的食物,但那位夫人明明有抑郁症哦,根本吃不了那些。总觉得夫人的死和‘太郎’有关系,不过二十年啦证据很难找吧,让人恐吓一下,假装手上有证据,让他行事出现破绽,然后就好攻破了。”
孩子天真欢快的声音在谜题解开的时候会有一点上扬,但这种从五岁开始的解密游戏越来越跟不上他灵活的头脑,那些事件中,“太郎”被抽象成人类的缩影,凝聚着各种愚蠢、丑恶的形象,像是暗□□里看不出丝毫美好品质的主人公。
“幸好这些家伙都是故事里的形象,如果人类真是这种生物,那我可接受不了。”孩童哼着自创的曲调奇怪的歌,纸页哗啦啦翻得飞快,看起来态度一点都不认真,但他随意写下的答案却敏锐到可怕,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我是被爱着的吧,父亲。”
一方通行从组织简陋的总部走出来,想了下,决定给帮自己带路的功臣一点奖励:“喂,小子,你想吃烤肉吗?”
信太还没从白发男孩大发神威的画面里回过神,听到“烤肉”下意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