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自结识太宰先生已过了几年,他早就不再年轻,也不会跟毛头小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可今次这场迟来的见面却仿佛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当初——那个对顺着河流漂下来的太宰先生手足无措的中岛敦。
他试探地摸了摸愈烧愈烫的耳垂,看似平静地瞥了几眼不知何时已走在前面的美爱。
她那银灰色的发丝并不怎么乖顺地飘在耳边,白皙的耳垂一如平常,没有发红、没有害羞,仿佛刚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明表现得那么感激、那样专注,结果都是假的啊,根本一点就不在意嘛。
这个认知不知怎么的,让中岛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捏了捏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把毛,是刚刚美爱在他身上拽下来的,虽然有些痛,但还是留了下来。
仿佛把它留下来,就能留住什么东西似的。
中岛敦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北岛美爱。他早就认识她,即使现在对方对他一无所知。
北岛美爱即使仅仅踏足武装侦探社一年,却让整个侦探社的人都记住了她。
不仅仅是他。无论是孩子气的乱步先生,稳重的国田木先生,还是说是玩笑而成为失去记忆的北岛小姐监护人的太宰先生。
即使横滨和雄英的消息并不怎么流通,中岛敦也知道,那些光彩照人的英雄们估计和他们一样。
大家感同身受罢了。
他们当然不是就这样喜欢上了北岛美爱。
说来奇怪,北岛美爱这个人,似乎天生带着冷淡的气场隔离世人,可等真的与她交谈、相处,却发现她意外得可亲。
——倒不是说她活泼开朗,而是,她极有礼貌。又极有不可抗拒的魅力,这种魅力似乎弥补了他们生来的缺陷,所以才以致于他们念念不忘。而且,她怀抱着对几乎所有人的善意。
更古怪的是,这份善意并非是她刻意追求的,而仅仅是潜意识。
中岛敦离开孤儿院,因为人虎被通缉而四处流亡的时候,侥幸被太宰治捡了回来,因而开始了自己崭新的人生。
他也因此碰到了北岛美爱。后者对他有似乎着一种堪称奇特的爱怜,她体会到他为人与化兽的苦痛与挣扎,对他可能会遭遇的苦难悲悯又冷漠。
他甚至感觉到,北岛小姐说不定也有着与他一样的折磨,身为异类与世界格格不入、失去了纽带、无所羁绊的空落。
这是连敏锐的太宰先生都不曾察觉到的东西。中岛敦就这么深切感受着北岛小姐的冷淡与温柔。
终于有那么一天,中岛敦鼓足勇气在北岛小姐的注视下问出他的疑惑。
“北岛…小姐是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中岛敦深深地知道,或许是因为人虎、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带来的自卑心与自尊心始终萦绕在他身边。
只是,不可否认地是,在听到北岛美爱那声错愕的否定之时,那份化虎之心愈发微弱。
北岛小姐说,“不,当然不是了。尽管敦或许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但是,至少敦君很温柔,而且纠结着这样问题的敦君不是正在为此付出努力吗?敦君有非常非常用心地从瓦砾变成珠玉啊。”
中岛敦:“……”
所以说现在的我是有很多缺点的瓦砾了?
某些时候,北岛小姐还真是先予你以痛击,再给你温柔啊。
没想到北岛小姐突然垫了垫脚后跟,他颇为熟悉地屈了屈膝,然后北岛小姐和他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