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带着一堆赏赐回府去了,对今日的觐见效果还算满意。一路上反复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和皇上的反应,没有破绽非常完美,满意的程度又上升了一层。
无论如何,水泥方子交上去了,老二也在皇上那里挂了号,别看皇上只是赏了些看似没什么用的物件,也没对老二额外奖赏,但以他这么多年揣摩圣心的经验看,他笃定,皇上心里定是记下了老二的一份功劳。
心里的大石落地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得到水泥配方时,他不是没动过心思。这里面的利益大到无法估量,他吞不下。后来又想着占股经营,可群狼环绕,被惦记上也是早晚的事。狼多肉少,瓜分不均,那时就危险了。
别看他跟随圣上多年,也颇受重用,若是他同众皇子对上,那吃亏的只能是他贾代善,无论他曾经立过什么功,做过什么贡献。在皇权至上的社会,在皇室面前,再受宠信,职位再高,你也只是个奴才。
且如今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这个时候还是别出风头的好。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献出配方,至少能给老二在圣上那里讨个巧,暂时不显,但得好处的时候还在后头呢!事情总得往长远了看。
贾代善早有谋划,如今贾赦在军营里还只是个七品小官,毫不起眼。等贾赦慢慢熬上来,他就该退下来给贾赦让道了。父子俩同朝为官,还都身居武将要职,就该惹皇上猜疑忌惮了。
贾代善就如同天底下大多数的老父亲一样,有私心,有偏心,却也不遗余力地为子孙后代精心谋划,细细打算。在子孙尚未成长起来时,为他们遮风挡雨,规避风险。
他自认身体强健,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那时候小树已经长成,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养心殿里,皇上盯着手中的方子陷入了沉思。大太监侍立一旁,犹如老生入定。静谧的大殿里响起一道轻缓却威严的声音,“陈福,你可知那荣国公二子?是个怎样的人?”
陈福闻言立马收敛心神,谨慎回道:“回皇上,奴才未曾见过那位公子,也只是听说。那公子单名一个政字,自幼体弱多病难养活,极少在外露面。品性如何奴才不知,只是荣国公夫人对其宠溺非常,十几年如一日的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事早在京城里传开了,都说荣国公夫人是个偏心的。”
答完皇上问话的陈福不自觉地松了一大口气,幸好他平时让手底下那些兔崽子们勤奋收罗各方信息,不然今儿个就得抓瞎。他这个总管太监的职位不好坐,看着风光,却也危机四伏。若是皇上一时兴起问个什么,答不上来就凉了。
“偏心?呵呵……”人心本就偏长的,五指伸出有长短,皇上一点没觉得偏心有什么不对。他自己就是个极度偏心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曾经的太子就是他极度偏心的儿子。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胆子和野心被养肥了,才敢于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本还想着要不要查一查那个贾政,又一想还是算了,一个出自妇人之手,被放纵娇惯大的孩子,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就这么个不在意的念头,让他错过了烧砖相关技术和至关重要的矿石粉碎机。好在他并不知道,不然他只会想:好你个贾代善,你对朕不忠不实,献上一样水泥方子居然手中还藏了另两样,简直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和那些珍贵的赏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错,无论哪朝哪代,当皇帝的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