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怵她,就是她那副总是端姿态指点说教的模样让人挺腻歪,一副她是标杆她是准则的样子,若是不按她说的行事就是不贤不德。从前在家时我就最烦她这个,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孩子都这么大了,她还是老样子,不止没收敛,反倒更加变本加厉。”
“说话总喜欢绕三绕,害得我小心翼翼地就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再被她抓到小辫子数落个没完。不过今儿个也是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感觉她话里有话,甚至还有些阴阳怪气。”
贾政递给她洗了一条温热的棉布巾给她搽脸,拿过王氏手里的梳子给她梳头发。他最喜欢媳妇儿这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喜欢发丝从他手指缝划过的感觉。
“处不来就不要强求,当个普通亲戚走动,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王氏动作一顿,看着梳妆镜中的贾政问:“听说薛蟠那小子比较顽劣,夫君以为如何,果真是那样吗?外甥女宝钗看着倒是个不错的丫头,模样谈吐都属上上层,这一家子两兄妹差距怎么也不至于那般大吧?”
贾政想起薛蟠那小子的怂样,暗觉好笑。“试探了一番,那小子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要说多坏也不至于,就是一个被娇惯的熊孩子。他这个年纪身边没有男性长辈教导,对于是非对错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再被身边心术不正的一怂恿,想不长歪也难。”
“不过娘子放心,既然她们母子几人投奔到咱府上,那小子就交给为夫管教吧,保管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总不至于让他出去闯了祸连累了咱们就是。”
贾政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坏笑,心里想着如何要如何招待这个便宜外甥,今儿个的下马威效果可真不错。
睡梦中的薛蟠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将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梨香院正屋卧房的薛王氏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直到隐约听到更夫的梆子敲了三声,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室的静谧,只余下昏黄的烛火在夜色中闪烁。
“太太喝口茶润润嗓子,想来您也是换了地方不大适应,睡也睡不安稳,要不奴婢陪您说说话?”
她们薛家如今不缺钱财,就缺权柄和自保能力,薛家偌大的家业总得想法保住。
王氏炸毛,伸手去拧他,“你还想去亲谁家媳妇儿,嗯……?”
奶娘老泪纵横,悲戚欲绝。“我们一起走,留你一个人要怎么活?”
“啊……!”薛王氏惊恐大叫,猛地坐了起来,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朝脖颈摸去。
呼,还好,脖颈还是完好的,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一身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感觉的薛王氏颤抖着身子抱紧被子呜咽出声。
她梦见自己被砍头,刽子手的大刀坎在脖子上那彻骨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她再提不起勇气去回想一遍。
梦里她嫁给了荣国府二老爷贾政,二房窥视大房爵位,鸠占鹊巢占据了荣禧堂,将大房踩在了脚下。
宝钗这些也是做熟了的,将早就备好的礼单增增减减规整好,送去给薛王氏过目。
贾政把玩着手里的链表,好笑地问王氏道:“看着眼熟不?”
用膳前贾赦突然提议道:“夫人,是不是让人将林丫头叫过来一起?那孩子孤伶伶一个人怪可怜的。”
妇人苦笑,“我活不成了,那陈氏早在几年前就给我下了□□,如今药性早已深入脏腑,无力回天。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连城,奶娘帮我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