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灌汤包的秘诀啊。”
陈渊把鸡汤冰块全部倒进碗中备用,拈起一张包子皮,往里放一块冻鸡汤,再用猪肉馅裹在冰块四周,最后捏褶封口,把包好的包子轻放进笼屉里。
“所谓灌汤,就是咬一口下去,满满的汤汁儿往外流,烫着你的舌头,滑进你的口腔,汤鲜肉美,再沾点香醋解腻,那味道就是再烫你也舍不得丢口!”
说话间,陈渊已经包好了一笼屉5个小包子,他冲一旁打杂的招招手,嘱咐他把笼屉放进自己准备好的蒸锅里,开中火蒸。
“这玩意儿在宋朝就有了,一种食物能同时提供面、肉、汤,既解馋又能填饱肚子,很快就从当时的都城开封府流传到大江南北,后来全国各地都有变种,但万变不离其宗,‘灌汤’的‘汤’才是关键。”
陈渊聊到美食,就容易忘乎所以,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的,天目也不插话,用心听着,遇上某些与常识不符的字眼儿只挑一挑眉,耐心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汤’本来应该用皮冻来做,但联邦给你们提供的猪肉,都是剥皮剔骨后的纯肉,熬不出皮冻,我就只能把鸡汤冻成块放进去。那冰块遇热就化成汤,跟皮冻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天目被这样炫技的手法震惊了,她张着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包子里有汤是个什么味道。
事实上汤在末世就是个奢侈品,费时占空间不说,还难以携带,疲于奔命的人类,早放弃了喝汤的享受,几百年下来,食谱几近绝迹,就算是有人想要复制,也只得到口口相传的各种秘诀。
道听途说的结果就是一代比一代做得更难吃,习惯了营养剂的人们,对奇怪味道的食物不再向往,这也加速了传统饮食的消亡。
那位白叔mike,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十多年前,他带着重伤的k逃至此地,等k养好伤后,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找城主要了跟联邦运输队接洽的工作,带着还不怎么会说话的k,在城墙下打扫出那个房间,一点点地将之充实起来。
mike是个不吃营养剂的人,三餐必自己动手,从小k就是在餐桌边长大的,因为拿筷子的姿势不够准确,还挨了不少骂。
但mike的厨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开始,他还好心地邀请信得过的朋友去他家吃饭,任谁去过一次以后,打死也不愿再去,并放言宁肯吃一辈子营养剂也绝不向传统饮食低头。
mike迷茫,mike不解——我们家k不是吃得好好的吗?这些年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也从来没说过我弄的东西不好吃啊!
等天目入城时,k已经十岁上下了,天目比他小点,整天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mike岂能放过这么伶俐可爱的小姑娘,盛情邀请天目去他家吃饭。
天目至今还记得k听到这话,蹙着眉缓缓转头看向她的场景。
那是阳光灿烂的六月,k站在一棵花蕾满枝的合欢树下,斑驳树影罩了他一身,两颗明亮的眼瞳比摇曳的花影还要漂亮。
天目胸腔里的那颗小小心脏猛地一阵乱跳,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mike的邀请,蹦蹦跳跳地跟着去了。
第一次招待小朋友,mike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倒腾大半天,端出了三菜一汤。
具体是些什么菜,天目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汤入口的一瞬间就被自己给吐了出来,那混合了腥、辣、酸、臭的强烈味道,让她终身难忘。
k波澜不惊地递给她一张纸巾,默默喝光了自己的那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