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炎流着泪,倚在床头,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讲述。
尹娴和段华年也是一时无言,只是两两相望,不知该如何做评。
良久,尹娴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小心的问道:“那之后,你怎样了?”
“袁家不领情,退了礼。父亲母亲后来得了病,不久便走了。”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而真实的情况不是他所描述的这样云淡风轻。
当时袁家觉得受了羞辱,退回了聘礼,后来在酒界处处刁难。严夫人因严炎惹出了麻烦,急的久病缠身。严老没了销路,家里下人散了一大半,开销本就大的严家庄最后只能靠着变卖家财来给严夫人治病。哪知遇到庸医,严夫人用了那庸医开的药,当晚瞪了腿就走了。而所剩不多的家财也被阿火连夜打包偷偷带走了,严老受不了这个打击,投河去了。
“我把家里的东西当了,做了点小买卖,若不是琼三娘,我家怎会沦落如此,琼花怎会惨死……”
严炎说道一半,感觉喉咙之间有异物,吞咽了几口,突然笑了起来。
“我其实不那么恨琼三娘,我这样懦弱的人,我是恨自己,这几年来找人来琼花庄闹,不过是不想承认,是我的缘故琼花才死的。”
“严少爷……”尹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点也插不上话。
严炎就这样苦笑:“其实琼三娘说的没错啊,该死的,本就是我,这些年来,除了逃避,我在做什么?复仇么?向谁复仇?就算琼三娘死了又如何,琼花回不来了。”
他虽说是在笑,但是却比哭还要让人觉得难受,这些年来,压抑在内心的情绪,他未曾向旁人吐露过。琼花是他心头的那一片雪花,他不敢私自将那片记忆敞开让他人观摩,但是一旦开了口,便再也受不住悲伤。
“终究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我究竟在做什么……”
话语之间,门外又开始了骚动,只听得一个小丫头发出了尖锐凄厉的尖叫,“呀!死人啦!”
段华年慌忙出去看,伍十闻声也连忙跑了过去,循着声音的方向,那是刚才段华年一行人去到的琼花生前的房间。
段华年示意,伍十明白,拿着枪就走进了琼花的房间,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竟是婆婆!
阿婆的手中是琼花床头的那一双匣子,婆婆生的慈眉善目,即使走了,面容也是慈祥的,她的嘴角有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几年来,她一直都为自己的举动责备自己,认为琼花的死是自己的过失,受着煎熬,如今奔赴黄泉,若是能与琼花相遇,她会如何怜爱地望着琼花,告诉她,阿婆来陪她了,横竖可以找阿婆说话。
伍十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正想着说什么才好,琼三娘已经闯了进来。
“阿婆?”
伍十连忙摆手,“事先说好了,人不是我杀的,婆婆年纪大了,说走就走了。”
琼三娘没有理睬伍十,推着婆婆的身子,“阿婆,你起来。”
伍十觉得琼三娘此举实在无礼,连忙阻止,“喂,稍微尊重一点啊!”
“好啊,你们都去陪阿花了,单留着我。”琼三娘大笑,“好啊,是阿花想你们了么,阿花只叫你们的么,有没有叫我?”
“你……”伍十只觉得琼三娘神色不对劲,竟有痴傻之状,想要去拽她,那琼三娘已甩开他的手,也不管发髻散落,鞋子掉下,大笑着跑出了门。
伍十连忙对着婆婆连鞠了好几个躬,慌忙去追琼三娘,还不忘同段华年唤一声。
段华年得知了情况,让下人们收拾一下,然后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