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是大家,可此次下山我打听了,娘家人投身那场战事,当年幸存的也就几位婆子了...”说完,泪已沾湿了衣襟,“而若梅在观中苟活,是为不孝...”
听到这番话,尹母纵使有千般不情愿,也只得咽了回去。
最终,尹娴还是将若梅夫人扶起,让小知夏坐在了小板凳上头。
难得知夏年幼,却一点也不马虎,只是正襟危坐严肃无比,叫尹老也不得多留意几分。
“知夏今年得有七岁了吧。”尹老摸了摸胡髯。
“八岁,”若梅夫人摸了摸小知夏的头,“今年开了春了,八岁了,也该读些书了。”
“我兄长也是可怜,老来得子,却不宝贝孩子,闷在观里,的确不好。”尹老吹了吹茶,叹了口气。
若梅夫人只是低头垂眉,有些失落地笑着。
“嫂嫂方才说娴儿她大伯有难,可是...”尹母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啊,只是听闻最近炼丹伤了不少仙人,乔松兄长也该当心些。”
“若只是吞丹倒也罢了,他现在人儿是活的,神儿却是死的。”
听若梅夫人这样一答,尹老差点将自个儿的茶杯打翻。
“嫂嫂不能这么说啊!兄长好歹是留洋的才子,最有见识的,当年若是老老实实同嫂嫂结了亲,谋的一两份官职也好差事也好,如今不要太得意。”
尹老的话语之中带着惋惜,眼神里都写满了痛切。
“突然就落得这样的境地,讲的好听隐居求道,实际上呢!最是开化的人,居然跑到深山老林的一个破道观寻仙炼丹!荒唐!”
若梅夫人已用衣角摸了摸眼泪,“我不是不曾劝过他...”
“嫂嫂,”尹老也有些难忍,眼眶犯了些红色,“你同兄长说说,若他愿意下来,这尹府家产都是他的,本就是他的东西,我都还给他。”
“尹公...”
“老爷!”
若梅夫人同尹母同时叫出了声,不过前者含泪摇头,后者一脸惊愕。
尹母操持着整个尹府,大小净出都是经由她手,这尹老最近可真是皮痒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说。
尹母抱怨着,只道这位统共见了不超过三次的嫂嫂,此番下山单纯是拜访亲友,不想还是带着目的的哩,真真是一肚子的坏水没地方撒,小破道观容不下这尊菩萨。
越是这样想着,尹母看若梅夫人的脸色越是不屑和敌视了。
若梅夫人又一次想要同知夏一起跪下,被尹娴一把抓住了手臂。
“二十年前,尹娴刚出生,因此不曾见过大伯大娘,只是常听父亲说起乔松大伯当年英姿,神往得很。”
若梅夫人才想说话,尹娴又道。
“父亲也常说大娘是天底下订好的大娘,娴儿也对您尊重的很,还请大娘切莫轻贱了自己。”
尹母这下是彻底没了气,她只道尹老说的那番话,不过脑子,尹娴会为他把关,谁知自己的女儿也“胳膊肘往外拐”,还去扶那对母子,叫尹母心中酸溜溜的,难受的很。
“可如今,夫君他...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原先还在山上走动,现在只是将自己锁在观中,寸步不离....”
若梅夫人就这样抱紧了知夏,“本来还同知夏说说话,现在看到知夏便要往房间躲,像是厌恶一般,我提议要下山去给知夏寻个老师,他却又不同意放知夏走...今日也是偷偷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