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贞眼睛睁得滚圆,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手机,一看通话对象,110。
“荆屿你疯了!”想都不想,直接掐断电话,柴贞看着大步离去的少年,气得胸口疼——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呢?!
到家时,房东家早就已经熄灯,荆屿摸黑上了阁楼,才推开门就闻到浓烈的酒气。
荆姝那半边的帘子拉着,也没开灯。
他走到床边桌前,拉开抽屉,从包里拿出纸钞,打算和之前存下的钱放一起,明天抽空存进卡里,好给房东转租钱。
然而蓝色的铁皮饼干盒里只剩下几枚银色硬币,之前存的几千块全都不翼而飞。
荆屿把抽屉里杂七杂八的报刊杂志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捏紧了拳头,转身一把撩开荆姝那边的布帘子,“钱呢?”
荆姝翻了个身,面朝他,醉眼惺忪地说:“拿去还债了。”
荆屿胸膛起伏,强忍着怒气,“什么债?”
荆姝打了个酒嗝,“人民币啊,还能什么债?”
阁楼逼仄,她圈出的这一小块落脚的地方又没窗,空气完全不流通,酒气发酵成酸臭腐朽的味道,让人窒息。
“之前的债不是已经替你还了吗?”
“昨天刚输的,”荆姝还笑得出来,“儿子你傻啊?”
一拳,砸在墙上。
阁楼是搭建的,墙体都是空心,这一拳力道不轻,连带着整间房子都发出哐啷的声响,像是随时要不堪重负地坍塌。
三秒后,楼下传来房东的吼声,“荆屿!又他|妈搞什么幺蛾子?”
荆屿捏紧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一阵起伏之后,拽过帘子转身要走。
“小屿!”身后荆姝叫他,吐字清晰,甚至还带了一点点温柔。
他停下,站在光影切分处看向从床上翻坐起身的母亲。
平心而论,荆姝在同龄人里仍旧算是美的,只是这种美苍白单薄,像不经风雨的菟丝花,必须依附点什么才能活下去。
荆屿的眉眼形状遗传了她的,只是眼神截然不同。
“今天……”荆姝微笑,伸出手,“有没有赚到钱?”
火苗从心口直冲天灵,荆屿近乎咬牙切齿,“没有。”
“哦,那就算了,”荆姝若无其事地将头发撩到耳后,理了理身上的吊带衫站起身,“我去找他们借——”
话刚说了一半,一沓钱就擦着她的手背被扔在床铺上。
她看了眼红艳艳的钞票,抬眼看向逆光的荆屿。
没等她再开口,他已丢下帘子,脚步声顺着楼梯向下,最终归于寂静。
拾起那叠纸钞,放在掌心,荆姝垂下头,勾到耳后的发丝再度滑脱,遮住了素净瘦削的脸。
荆屿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鹿时安家楼下来了。
本来只是心里烦躁,随便走一走,等回过神已经站在这里,仰头就可以看见鹿时安书房的窗户——那里至今还亮着灯。
是亮白色,台灯的光。
这个点了,还在看书……是有多热爱学习?明明也没人监督她。不是连参加综艺选拔赛都没有父母陪同的吗?
忽然,楼上的光影晃了下。
只见鹿时安站起身,倾身拉起了窗帘,很快的,台灯就熄灭了。
当那簇光和纤细的人影从眼前消失,荆屿的觉得心脏的某个角落松动了一块,嗖嗖地往里灌着冷风,只想赶紧找点什么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