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总算彻底沉下西山,夜色拢上枝头,操场只剩下四角的照明,主席台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等钟楼敲响九下,荆屿转过身,就看见小姑娘已经歪在墙边,睡着了。
笔和本子还搁在她盘起的腿上,松散的发丝被晚风吹得贴着她沁汗的小脸上。
荆屿蹲在她面前,凝着那张恬静柔美的睡颜,许久都没忍心叫醒她。
他把之前鹿时安用来给他遮阳的校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该在她身上。
可她还是被惊动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
两人之间太近了,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心脏自发地加速跳动,才想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立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荆屿拿着校服的手停在她肩头,在她惴惴不安的视线里收回手,“以为你还要睡一会。”
鹿时安摇头,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无人的操场,“你可以走了吗?”
“嗯。”
“那我们回家吧。”鹿时安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结果盘膝太久,腿脚又酸又麻,踉踉跄跄地站不稳,下意识地找东西扶,结果被荆屿拦腰稳住了。
只是一瞬的接触。
荆屿很快就撤开了手。
可是鹿时安的心脏已经蹦到喉咙口,“……谢谢。”
“不用。”荆屿醒了醒嗓子,“自己能走?”
“能。”
看见荆屿弯腰拎起她的包,鹿时安忙说:“谢谢哦。”
“说了不用谢。”
“哦……”干嘛凶巴巴的呜呜。
除了高三还在上晚自习,校园里早没什么人了,
两个人的影子并排,甚至有部分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密。
“我今天才知道你妈妈原先跟我爸妈是同学,”鹿时安轻声说,“你也很意外吧?”
荆屿偏过头,桃花眼里情绪翻涌,可到最后却只“嗯”了一声。
“你妈妈也姓荆对吧?上次你说过,”鹿时安笑着说,“等我爸妈回来,我问问他们,一定也还记得——”
“别问。”荆屿突兀地打断了她。
鹿时安纳闷为地看向他,“为什么?”
“……太久了,早忘了吧。”
“不会的,他们跟章校长都还有往来,一定还记得的。”鹿时安自嘲地笑了笑,“你别看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像挺无情无义的,其实不是啦,他俩只是比较有抱负,不像我,小富即安。”
荆屿看着她眉眼之间天真的神气,最终只能淡淡地应了声,“是吗?抱负。”
鹿时安突然想起章正信说的,荆屿的妈妈是因为嗓子坏了而退学,如若不然,如今也许也在国外巡演吧……现在只能被迫转行了。
她嗫嗫,“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荆屿揉了揉她已经散乱的头发,“用不着你对不起,小矮子。”
“我不是——”
“嗯?”
看着他眼里的星光,鹿时安鼓起腮帮,让步了,“在别人面前不许喊我小矮子。”
“嗯,”荆屿垂睫,“两个人的时候才喊。”
“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校园,浑然不知身后教学楼走廊上,有双怨毒而不甘的眼始终看着他们。
鹿家楼下。
鹿时安伸手去拿自己的书包,“给我吧,早就不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