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端坐在前厅正中央,手里提着琵琶,眉眼清冷,嘴角含笑。
她看着堂上坐着的十四岁的少年,颔首示礼,纤手轻拢慢捻,琵琶曲余音绕梁。
宋追听着曲,一双眼睛却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伸手拿起来,又放下。
一曲《春江花月夜》。
“这曲不错。”
宋追站起来,走到月娘的身边,月娘笑笑没有说话,素手仍在拨弦。
他也不觉得无趣,走到门口,负手站着,瞧着外头黑漆漆的天,像是在等人。
宋追长得高,十四岁长得比一般同龄人要高些,个头瞧着是比肃千秋要高一些的。
他穿一身幽夜色的圆领袍,束墨色的腰带,上头有银线绣的如意纹。他还不满二十弱冠年纪,所以只是束发,可是瞧着他浑身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宋追就站着,等着。
他在等谁?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他只是想试试,瞧瞧谁会来。
“娘子,你从前同秋娘,交好吧。”宋追转身,走近月娘。
月娘面上含笑,一曲未完,仍在继续。
弹到“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宋追突然抓住她正拨弦的右手,把她拉了起来,琵琶落地,掷地有声。
“是,我是同秋娘交好,郎君要问什么?”她嘴角含笑,眼神里带着些不屑。
“我只是问问,怎么,难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宋追面无表情,冷声问。
“后来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许是岭南,许是平川,许是……”
月娘的笑意越深,宋追的脸色就越沉,不等月娘再说些什么,他伸手掐住月娘纤细的脖子。
“呵,你……大可杀了我,因为我……连半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月娘没有反抗,娇美的脸此刻通红,却还是笑着,一双水眸通红,充满了血丝,死盯着眼前的宋追。
宋追手一松,放了她,“再等一刻钟,若是还没人来,我就直接杀了你,对了,你那个同乡的侍女,就是你打听宋府事的那个,已经死了。”
月娘双手捂着脖子,看着宋追,眼神发狠,“你……”
“像她那种无用之人,还要做背叛主子的事,我只能赐她死路一条。”
“你也是,无用之人,妄要打探宋府,有何居心?我也无从得知。你要是实在无用,我也只能,杀了你。”
“宋追!你真的知道是我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宋追怔了怔神,看过去。
。
肃千秋一路赶到宋府,天色渐暗,乌黑乌黑的云沉沉盖了满天。
宋府的侧门大开着,恭恭敬敬守了两个人,她迈步走过去,二人竟然不拦她。
宋府的夹竹桃,开得很好,白如雪,红似血,交相映照,芳香四溢。
肃千秋了无痕迹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稳步走进大门,一路上不少小厮侍女,见了她竟然还行礼。
她走到前厅门前,看着屋里的身影,笑了笑,喊道。
“宋追!你真的知道是我吗?”
宋追闻声看过来,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宋追,而是宋越。
宋追长成大人了,他从小就和他哥哥长的相似,如今身量渐高,更是像宋越。
只是眉眼之间的戾气,和宋越的温柔比,是大相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