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月影,灯光昏黄,她伸手去够梨花花枝,蹦了蹦,差了毫厘就能够到了。
缓缓地,一只很好看的手从她头顶上伸过,挡了些月光,投了些阴影在她脸上,拉低了花枝,便她采撷。
她回过头看,是宋越,他正笑着看她。
“人花两相宜。”她伸手摘了一枝,放在鼻尖闻了闻,抬眼看宋越,笑了笑。
“秋娘。”
“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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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宋郎君来了,在楼上等着呢!”
她跨进门槛,倚着门,就见一位姐姐喜笑颜开地跟她讲。
千芳楼里,丝竹管弦,乐音不断,朱红色的镂花阑干蜿蜒着,直到二楼的红幔处。
十二红帘飘摇,隐约可见后头宋越的身影。
她笑着踏上楼梯,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近宋越。
他缓缓转身,看着她温柔一笑,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拥她入怀,小声喊她,“秋娘。”
那是四月里,海棠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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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宋越坐着烹茶,她在一旁摆弄秋月琴,随意弹些曲调。
“怎么了?”
他递过来一杯茶,是碧绿见底的青茶,有沁人心脾的幽香。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就这么喜欢我?”
“嗯,喜欢。”
她拨弦的指尖顿了顿,抬头看宋越,他的眼眸里都是真诚与期望。
她扬唇笑了笑,“要娶我?那可是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我才肯嫁。”
她知道宋越是有妻室的,所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这种礼格,她这个乐伶的身份,是不配的。
宋越听了她的话,好像并不意外,他嘴角含笑,温柔地看着她,“秋娘,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如此这般,你就能嫁给我了吗?”
她只是笑着抚琴。
没想到,她故意的刁难,最后却一语成谶。
五月里,莲花半开,含苞欲放,宋府遣人送了三书六礼。
她笑着听众人的道贺,无非都是些谄媚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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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眼前又变成了红帐高挂的屋子,到处挂着红帘,绣着鸳鸯。
她忽地想起来,她是肃千秋,可是眼前的景物,又分明是扬州宋府。
“我明明,在和宋追打架,怎么?”
肃千秋从喜床边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菱花镜前,看自己的脸。
的确是十六的她,妆容精致,额上有莲花纹的花黄遮住疤痕,肃千秋伸手摸了摸,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刚才的场景,也都是她十六岁的时候所经历过的事。
伸出手,翻来覆去地看,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绣裙,广袖里沉甸甸的,她伸手摸去,是冰凉冰凉的八宝匕首。
她袖中藏着冰凉冰凉的八宝匕首,今夜是六月初八,是她要杀宋越的日子。
肃千秋的心猛地一凉,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头顶灌下,冰凉彻骨,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夏夜闷热,却好像是冬夜一般,冷彻心扉。
她有些失神,望着飘摇着的红帘上绣着的鸳鸯。
“宋越,又要见你了吗?”
门被推开。
云纹喜服,朱红衣裳,红帛腰带,明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