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贡走了,整个京都里仿佛只剩了她一个人,绵长的秋雨落了下来,她才恍惚想到,唔,八月要尽了。
“千秋。”肃闻苍老的声音传来,唤回了她飘忽的神思,肃千秋收了手,缓缓站起来。
“伯父。”
他微微点点头,迈步朝椅边走去,“你同太子去扬州,我还没仔细问过你都查了些什么事,前些天扬州有人来信说宋家出了事故,我一直也没问问你,究竟怎么了。”
肃千秋跟着肃闻走到一边,扶着檀木椅坐下,指尖残留微凉,她张了张嘴,笑了笑说,“扬州宋家……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她低头把玩着腰间悬挂的丝绦,素指与墨色的丝绦交缠,黑白分明,犹如此心。
肃闻沉吟一会儿,“是太子?”
她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些怅然说,“是他,具体如何了我也不知道,我不知宋越的弟弟宋追去了哪,不知宋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间荒芜如此,也不知这件事最后会怎样处理。”
“宋家做了什么?”肃闻抬手取过新上的茶,轻抿一口。
“掠人。”
肃闻像是并不意外,“为……容家,还是为谁?”
她把玩丝绦的动作顿了顿,松开丝绦,“是,为容家。”
“呵,果然。”肃闻嗤笑一声,嘴角带着些讥讽,“容祁那小子果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肃千秋抬头看向肃闻,“伯父都知道?”
肃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容祁是个有野心的,这些年不少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看不看得见。”
“容妃现今怀着他的孩子,就算是容祁真做了什么,他看到了也该会装作没看到。”
他点了点头,“容妃若是生了皇子,容祁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若是相里华真要废了太子另立,恐怕他自己的皇帝宝座也坐不稳了。”
“他那么精明一个人,总是会想到万全之策,全了自己的。”肃千秋瞥了一眼门外。
湿漉漉的青砖上水纹映着高耸的屋檐,流溢着素静的孤寂。
“千秋,”肃闻顿了顿。
她回过神,看向肃闻,“是。”
“有一句话,曾经我同凉儿说过。”他花白的头发昭示着岁月的流过。
一声雷声乍响,撕破安静,雨声更大了。
“真的值得托付吗?”肃闻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双混浊的眼看着她,让她有些心虚。
他又问,“真的可以相守吗?你们两个之间隔了什么?那可是刀山火海。你和他之间,与凉儿和你大哥之间是不一样的。”
肃千秋低着头,又是一声惊雷。
“当年我劝凉儿,她没有听我的,我知道她是怎样的性子,如今我也知道你是怎样的性子。我养你六年,把你教成这样,不想你步上我女儿的前路。”
她点点头,“伯父,我知道我要什么,匡正千秋,天下大道,百姓安居乐业,是我心所向往。”
肃闻轻唔一声,“记得你初来时,带着厚厚的仇恨,我让你在三年时间里把恨磨去,最后你把自己磨成这样圆滑的样子。”
“我对太子,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肃千秋抬头,淡淡地看向肃闻,一句话说得轻易。
肃闻拿起杯子的手顿了顿,又轻唔了一声。
她又低了头,纠缠着那一串丝绦,“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要想完成大业是不够的,所以我对他笑也好,哭也好,都是逢迎,都是虚假,换了是谁,只要他是太子,我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