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安的不耐烦劲还没过去,就见得琉璃已经不谈及此事了,而是对着门外使劲揉眼睛。
“怎么?”谢恒安问道。
“奴婢好像是眼花了。”琉璃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大白天的,仿佛看到什么东西从外头飞过去了。”
“飞?”谢恒安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哪里?飞去哪里了?”
琉璃茫然地摇摇头,并不知道谢恒安的紧张从何而来。
“罢了,我出去瞧。”谢恒安拔足朝外奔去,却只能见到外头青天白日,明晃晃地晒得人眼睛疼,哪里有琉璃说的痕迹?
谢恒安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再回屋里时,却看到了门框边钉着的一根袖箭。
这根袖箭有些钝重,若用它作为暗器杀人,只怕被杀的人还没死,杀人的人早被人擒获了。
袖箭将一张纸扎在门框边上,纸已经开始微微冒烟了。
白磷!
谢恒安心道不好,一把将袖箭拔下,展开纸条之时,纸条已经燃起来了。
虽是燃起来,却还是非常大方地让她瞧见了上头写着的四个字——
战事将起。
“小姐,怎么了?”琉璃见谢恒安行事慌张,忙跑出来问。
“没什么。”谢恒安将那根袖箭轻轻推进自己袖中,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见萧岑一面了。
重生而来的一年多中,最让她感到沮丧的,是她自己的毫无长进。
武学半途而废,拯救谢家大计摇摇欲坠,想要帮萧岑上位,却在此时发生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事……
谢恒安忽然想起一个词。
殊途同归。
这个词太过残忍,她不敢细想。
现在起了战事,父亲会如何?是太子提前造反,还是外族的狼子野心终于压不住?
萧岑会站在哪边?若是仗打赢了,皇上又该如何对待萧岑?太子若是登基,自己家……
“小姐,您……脸色为何如此差?”琉璃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恒安强笑了笑,道:“只是太阳太晒了而已。”
以琉璃对谢恒安的了解,她知道远远不止于此,但更知道自己此时不便再问了。
“找张绣娘来一趟。”谢恒安渐渐稳住了自己一片空洞的心神,缓缓开口道。
琉璃点点头:“小姐要用钱?”
谢恒安摸了摸琉璃的头:“还要出门。”
出门……不是应该找二少爷么?为何是张绣娘?
琉璃有些不解,但还是找来松香将话传了出去。
谢恒安开始一点一点思考现在最要紧的事。
人,不能死;钱,不能丢。
其他的,弃了也便就弃了。
天潢贵胄如何?封王拜相又如何?命没了,要这些浮名虚利又有何用?
流芳百世如何?遗臭万年又如何?自己先过好了日子,功过自然有人评说!
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挑剔,她必须在此刻下一个巨大的赌注。
那个看过百姓易子而食的男人,那个发了善心却害死别人的男人,那个隐隐约约帮了她许多次,却又似乎从没有说过什么的男人……
萧岑,我相信你。
谢恒安握紧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