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过几次,父亲却没有。
有天终于被父亲撞个正着,一向不算严厉的父亲当场就撂下了脸。
“谁说兄弟之间还要下跪的,给我好好坐着。”
说的是解怨脉,他正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哥的对面。
“……是,父亲。”解怨脉下意识看了眼哥,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这个姿势肯定是哥要求的。但比起哥,他显然更敬慕父亲,两者之间都不用选择,顿了顿,便老实地改为了坐姿。
父亲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和缓下来,看了哥一眼,拂袖而去。
哥全程都没和父亲对上目光。
他一言不发,脸色黑得要命。
等父亲离开了,直接抬手落子,嘴角绷起,下巴微扬,骄矜却冷淡地宣告:“将军。”
我从小是看着哥的脸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他。
他那个小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哼,就算父亲帮你说话了又怎样?和我比,你比得过吗?
解怨脉也确确实实比不过。
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尚有些懵懂,连怎么落子都不太会。
就这样被哥将军了五六七八次。
我以为解怨脉肯定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从此视棋谱木剑如洪水猛兽,再不敢碰了。
却没想到好几次都撞见他在夜里伏案翻看棋谱。
他看得懂吗?
我觉得他看不懂。
我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并不通我们的语言,初到家里时,只能听懂一些常用的词汇。
怪不得当时他反应那么迟钝,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好吧,他现在也还是磕磕巴巴的。
但却学得执拗又认真。
可那有什么用。
哥都下了十多年了。
在我看来,解怨脉就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有次我实在看不过去,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弱小,便和哥提出要代替解怨脉做他的对手。
哥看我就像在看个大傻子。
“哥,你这个表情……难道是在拒绝我吗?”
“你觉得呢?”
但我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我深吸一口气,抓着哥的胳膊就是一通猛摇:“哥哥哥哥哥——”
“哥哥哥我最喜欢你啦。”
“哥哥哥你最厉害啦。”
“哥哥哥你是全开京最好的哥哥啦。”
“闭嘴。”哥凶我。
凶归凶,到底还是拂开我,板着脸在我摆的棋盘对面坐了下来。
我见好就收,立刻也乖巧地坐好。
然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将军,”哥顿了顿,补充,“第十次。”
他脸上的意思很明显——就你,还不如解怨脉呢。
我:“……”
我:“你绝对是全开京最讨厌的哥哥!”
我气鼓鼓地爬起来,看了看哥,又看了看坐在旁边老老实实观棋的解怨脉,一时间面子上过不去,特别输不起地捂着脸就跑了。
哥早就知道我什么德性,根本没理我。
倒是解怨脉初次见到,可能怕我出什么事,起身追了过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给我面子。
我觉得新鲜,干脆在院子里绕了几圈,选定一个被下人打扫过的墙角,撩裙子坐下,埋头入膝,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