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一日午后,有解怨脉的熟人登门。
“哦哦,这就是将军家的那位小姐吗?”看起来相当不修边幅的大胡子冲我爽朗地笑。
“这是我的部下,”解怨脉向我介绍,“大胡子。”
直接就叫大胡子?
这么人如其名的吗?
“你知道我?”我好奇地问。
“在将军麾下,有谁不知道江谷小姐。”大胡子说得理所当然。
噫,我这么出名的?
难道是父亲提过我?
总不会是哥或者解怨脉吧,感觉不符合他们的性格啊。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怀着某种隐秘的期待瞄向解怨脉。
解怨脉的目光和我短暂地相接,顿了顿,突然偏过头,警告似的瞪了眼大胡子,示意他打住。
但却没来得及。
“——就是将军无论多忙都雷打不动一个月给回一次信的那位小姐嘛。”
……啊。
原来是说这个。
父亲在外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十年如一日。
我从很小的时候起,便习惯和母亲一起给父亲写信了。
等哥和解怨脉跟着出征以后,写信的对象就又多了两个,我这人从不偏颇,向来一人一封。
但哥就不是了。
哥也不是不回信,只是他的信中多是对母亲的问候,鲜少提及我。
只有解怨脉,只要我给他写信,每月必回。
其实也没写太多话。
重要的是心意。
他们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盼头了。
“好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为了防止大胡子再泄露什么,解怨脉直接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时不时地会和望过来的解怨脉对上眼神。
只要他望过来,我便笑眯眯地和他摇手,每次他都会呆上几秒,才能回神继续和大胡子交谈。
几次下来,他就不敢再看我了。
我也玩够了,不再闹他,只站在原地乖巧地等。
大胡子走后,解怨脉陪我去了之前的那片枫树林。
上次来这里还是去年。
当时的枫叶开得一如今日,一片燃烧般的火红。
我提着裙子乐颠颠地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淑女,忙矜持地停住,顿了顿,唰的一下转过身。
解怨脉正望着我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看到我毫无征兆地转过来,微微怔了下。
我远远地向他招手。
解怨脉回过神,快步追上我。
“说起来,你现在变得好高啊,”我等他走到近前,踮起脚比了下,“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希望长这么高了?”
“这个就不用想了,”解怨脉失笑,“不可能的。”
我撅嘴。
“阿谷为什么一直这么想长高?”
“因为长高了就可以俯视哥啊。”
“……哥哥会不高兴的。”
“他总是不高兴,”说到这个我就脑壳疼,“我这次给他写了满满三页纸的信,你看他理我了吗?”
“可能是太忙了,”解怨脉没什么底气地帮哥解释,“但有好好留着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扔掉了呢?哥要是敢扔,我就敢去找母亲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