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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年久别
脉的信反复地看。

    信的内容和以往差不多。

    就是讲了讲最近发生在身边的小事。

    最后他说,我们高丽的大军已将女真族逼入绝境,只等公崄镇的最后一役结束,他们就能归家了。

    所以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等着父亲回来了。

    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美滋滋地想。

    所以父亲,你快点回来呀。

    但是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4

    天空,满是阴霾。

    绝望和沉重从中庭蔓延开来,寸寸空气都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母亲身体一晃,我连忙扶住她,大脑却一片空白。

    母亲抓着我的手极缓极缓地跪坐下来,强撑了几秒,终还是颤抖着抚上眼前黑色的棺木。

    我像是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跪在旁边,只觉得周遭的声音全部远去,半晌嘴唇才无意识地翕合了一下,抬起头,隔着恸哭的众人,远远对上了哥的眼神。

    我从未见过哥这样的眼神。

    没有一点泪光。

    却仿佛带着深重的死气,不见一丝生机。

    即使母亲起身,走过去抱住他,都没能把那种气息从他身上抚去。

    母亲离开后,解怨脉才艰难地走过来,跪到了棺木前。

    我半点也动弹不了。

    只能跪坐一边,眼眶酸胀,怔怔地望他。

    他脸上的血迹和泥污都还没来得及洗去,额角长达数寸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没有看我,只垂着眼,一遍一遍地抚着棺木上的黑布,即使咬着牙极力忍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水却还是和着血污一滴一滴掉落。

    四周的声音渐渐入耳。

    在铺天盖地的哭声中,只有他的绝望,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凉意滴到脸上,我慢慢地仰头,才发现乌云终是彻彻底底遮蔽了日光,漫天雨丝,飘落而下。

    而自己的脸上,早已泥泞一片。

    府中的哭声久久不止。

    哥把父亲的后事安排妥当,便被一道旨意传入了宫中。

    我安抚母亲睡下,在床边枯坐良久,才起身离开。

    我想要回自己的房间。

    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解怨脉的房门外。

    门没有关,留着一条缝。

    我轻轻推开。

    解怨脉还是方才的模样,甲胄未卸,发丝凌乱,脸上的污迹依旧,呆坐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眼睛才动了动,滞涩地望向我。

    公崄镇一役,他是父亲选中的前锋。

    也是最后见到父亲的人。

    在这场所有人看来都必胜的战役中,别武班投入的五万兵力无一生还,大将军江文植也惨烈牺牲。

    只有解怨脉率领的前锋队伍,有数人侥幸归来。

    生者有罪,罪在独活。

    哥把全部的责任都归咎于他。

    甚至,连他自己也这样想。

    我走进去。

    慢慢走到他近前。

    解怨脉双眼无神地望了我几秒,慢慢垂下了头,一语不发。

    我依然有种踩不到实处的不真实感。

    “……不怪你。”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出了口。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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