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根本就不记得那一夜同他发生关系的是不是自己,或者是另一端开放关系。
解春潮有些站不住,额角也渗出了一些汗,他按着肚子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孩子?”
解春潮见方明执沉默着,一字一顿地说:“上个月,你带着我去参加的慈善晚会,还记得吗?”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将一把刀插在自己身上:“我们在晚会上喝过一些红酒之后,你又去一个派对上待到了半夜才回来,好像又喝了很多。洗过澡之后你,你没有……你忘了戴……”
“够了。”方明执似乎不想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直接打断了他:“你打算留着它吗?到底是你的孩子,决定权在于你。”
多么的游刃有余。
解春潮望着地毯上均匀柔软的长绒,眼泪一点点模糊了视线,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方明执,委屈里带着些倔强:“明执,你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在乎我?”
方明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温和的笑了笑,像是在回答一个傻问题:“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在乎你。”
眼泪滑下来的同时,解春潮的下腹传来了针扎一样的刺痛,一股暖暖的液体浸透了他的棉质睡裤,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解春潮失去重心跪在了地上,他在昏过去之前看着皱着眉头蹲下身的方明执,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双手抓着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哽咽着说:“孩子真的,真的是你的,救救它,求求你,救救它……”紧接着他就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
解春潮醒来的时候方明执正握着他的手守在病床边。
方明执看见他睁开眼,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不起,那天我事情有些多,头脑也不清楚,说了很多错话。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解春潮的声音全哑了,他挣扎着问:“孩子呢?”
方明执真诚地笑了:“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在春潮肚子里睡觉呢。”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辛苦你了,春潮,我爱你。”
时隔一年半,也隔了一辈子。
解春潮现在想起那个笑,简直有些不寒而栗。
该是怎么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对着险些流产的爱人轻而易举地说出那样的谎言?
这一世的解春潮如同一个观众,看着前一世的方明执从头到尾都把这场婚姻当成是一出戏。这个男人演得毫不费力,因为他不需要任何演技,只要适时适地地带上一张微笑的面具,就能骗过沉溺戏中却不自知的那一个解春潮。
而前一世的解春潮呢?他看不清自己就像是一个卑微版本的楚门,每天捧着满心的爱意对着那张面具说:早安,午安,晚安。只要那张面具对他笑一笑,他的心就抖一抖,盛不住的爱意就溢了出来。
而所有的其他人,既是演员又是观众。一半配合着方明执表演,另一半沉默地旁观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爱莫能助,唯独没人站说来将真相说破。
解春潮用满是冷汗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和愤怒。为方明执,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