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舟眼中一片茫然,只觉榻前蹲着的小童,看起来很是面生,又似曾相识。
他揉揉发痛的额角,从美人榻上直起身,视线越过小童。
案几上铜炉缓缓吐着轻烟,纤尘不染的白色纱幔垂在亭柱旁无风自动,小亭外假山梅枝横斜,流水淙淙绕下。
目力所及处,无不仙雾缭绕,氤氲不歇。
沉默几瞬,林轻舟,或者说灵昼神君混沌的灵台终于清明一点。
他像是大梦初醒,纷乱杂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一切来不及细想,这边仙童恭敬禀报道:
“神君,文昌星君在正殿内候着。”
文昌这厮掐时间倒是挺准。
灵昼颔首,走出轻纱曼舞的小亭,抬步朝太清殿走去。
“神君,你昨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侍奉他多年的小仙童,知晓他起居习惯,往日都是宿在寝殿的,快步跟在他的身后,出言关切道。
“我去了赴一场风月局。”灵昼笑容浅淡。
仙童听不大懂,愣住,口齿不大伶俐道:“风月局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趁神君睡着,给神君设局。”
神君在天界身份尊贵,连天帝都对他敬重三分。
灵昼但笑不语。
行至太清殿,仙童垂首立在门口候着。
灵昼甫一步入殿内,掌管天下文运的文昌星君便迎上来,笑着稽首一礼道:
“神君,话本一行可否顺当?”
灵昼皮笑肉不笑:“明知故问。”
他的神识在话本中的遭遇如何,文昌在归墟镜中只怕早就看得真真切切。文昌在话本中潦草勾画几笔,就定了他的命数。他这一趟遭的那些罪,文昌星君功不可没。
文昌讪讪地笑两声:“神君恕罪,我也是按着上头的命令行事。”
灵昼也不是真的怪罪于他,他奉天帝旨意罢了,轻哼一声:“走吧。”
文昌前来拜谒,不消说也是来找他去向天帝复命。
两人出了上清境,踩着云朝九重天的紫微垣而去。
“他怎么样了”
灵昼望着云海浩瀚,问道。
“太子殿下的神识已归位,此刻应是受了召见,在紫微垣处。”
纵然他未指名点姓,文昌星君也知问的是谁。
此次,太子君寒与一同他穿进话本,一起历经了人间爱憎别离之苦。
天历三天前,天帝造访上清境时,他正在寝殿前为一株灵草浇水。
他生而为神,是仅存的几位上古之神之一,几万年过去,见证经历过天界的一切风起云涌,早就不管事,也无仙职。
独居门可罗雀的上清境,每日读书品茶,修身养性,鲜少与众仙官往来。
天帝亲自登门,他才得知,太子君寒恋慕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界。
甚至乎,在那时他才知道,邀他喝酒下棋好几回的小散仙,身份另有隐情,竟是太子君寒。
来之前,天帝御笔一挥,为君寒钦定了一门亲事。太子妃是春神东君之女,花神凌玉元君。
岂料,君寒当庭拒不领旨,直言心有所属,心悦上清境的灵昼神君。声称若要他成亲,只与灵昼神君一人成亲。
众仙官一时无不瞠目结舌。
看起来很是清心寡欲的太子君寒,竟然对地位超然的灵昼神君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