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水,算不上多好吃。
姜伯渊捋着胡须问:“六郎觉着滋味如何?”
陈覃予努力摆出喜悦的面孔,回道:“挺甜的。”
话落,“嗡嗡”声在陈覃予的耳边响起。他循声看去,只见几只蜜蜂许是被气味吸引,绕在还剩着些参汤的小盅旁边。
“蜂蜜万般好,这蜜蜂却是不好同人相与,声音惹人厌,毒针让人怯。”姜伯渊忽地说。
陈覃予的心头猛坠了一下。
“六郎可明此中深意?”
那神童的名声都传遍了,这么明显的暗示还能听不懂吗?
陈覃予点头:“六郎明白。”
“人间自有人来管,不须鬼神问东西。”姜伯渊低声念完这句诗,便叫陈覃予,“你且回吧。”
陈覃予蔫头耷脑地回了家。他一路上都觉出一个事实——他真傻!这群能坐上宝座,能在官场上混出名堂的人,心机难道不如他?他还想装神弄鬼,趁机教化一下人民群众,改变一下他人的思想。就按今天姜府尹的意思,要不是产出的“蜜”很有价值,他怕是今天就要身首异处了!
陈覃予怂得浑身发冷,要不是皮蛋都睡了,他都想在对方的聊天框里刷满“啊”。
等他被顺天府的衙役送回来,仆人们早已久候多时。
“少东回来了!”一个仆人殷勤地接过陈覃予手中的盒子,笑着说,“太太正等着少东回来挑书童和婢女呢。”
这是来之前就说好的事情。毕竟朝廷赐给他家五百两银子,三百亩土地和农奴、仆妇各十四人。还有一个在北京外城的占地约有两千平方米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和一个在城外的面积约有一千平方米的庄子。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农奴仆妇,总得分配好。
陈覃予从自家大门进入,一双小细腿向左走上十多步又跨过屏门,才见着八个约莫十来岁的少男少女站在外院的坝子上,等着他来挑选。毕竟是在皇城里头,他家的院子都用青石铺得平平整整。这几天又被下人们洒扫过,倒是干干净净的,反而称得那几个少男少女上不了台面。
这几个少年人的身量都不高,身形也是统一的瘦削。他们穿着粗麻布的衣服,男生分灰、褐两色,女生倒是添了白、红两色。服装不行,这些少年人的五官倒是个顶个的好,不过皮肤显黄,个别女生的嘴唇还干燥起皮。
这一切看在陈覃予的眼里,让他感觉有点别扭——好端端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成了地主阶级。可形势所逼,他也没办法成为清流。
按照胡三娘的意思,伺候陈覃予的书童——也兼职小厮——只需要一名,再来两名帮他洗衣整理内务的丫头,他房里的下人编制就满了。
胡三娘让他今日挑,也只是想让他自己挑个合眼缘的。
此刻看到这八个少男少女,陈覃予的心情极为矛盾。他刚出现,这些人看向他的双眼就亮起了光,眼中全是希望他能挑中自己的渴求——毕竟领导身边的人,是要比其他工作岗位看着光鲜。
完了,陈覃予选不出来了!
这都是卖身为奴的人,同样的出身低贱,连想给他们比个惨,好让自己扶个贫都没法!
陈覃予思来想去,决定出个题,谁先做出来,他就选谁。
正当陈覃予在脑子里搜索小学生智力测试题,想要抽出几道来考校人时,一群人从屏门那儿迈了出来。
“陈六郎!”为首那人叫道,“孤今日定要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