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姣连忙收了哭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破涕为笑道:“嬷嬷对我真宽容,我真是感激不尽。下面就那有劳您讲慢点,不然我跟不上。”
余嬷嬷当即调整了自己的语速,讲得无比的慢,徐姣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殷皇的后宫少说也有上千,余嬷嬷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大概明白了徐姣是哪一种,默默叹了口气,将账本收了起来。
……
汤阳的夏天格外的炎热,符子高乘坐着马车来到两丞府,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当他抬脚踏入正厅,左相姚司已经和一群手下忙得不可开交。
“右相,今天似乎来得有点晚,可是被佳人绊住了腿脚。”有个人似玩笑般说了一句,引得一些人呵呵直笑。
符子高眯了下眼,骤然一笑道:“是呀,她黏人得很,我好说歹说,她才听话的放开我,让我来忙公事。”
他脸上的笑容甜腻,登时令一群想看笑话的人闭住了嘴巴。
厅堂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竹简的声音。
符子高瞅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姚司,笑容谦和地走上去,“姚相,可有事差遣?”
姚司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符子高,点了点头,让他帮忙整理少府和国税这块的资料。
符志高点了点头,命人将十框竹简全都抬到自己那间。
一会儿,他人走远,之前那个调侃他的人放下手里的竹简,来到姚司跟前,“左相,符子高此人隐忍克制,深受先皇信任,十多年不曾有疑,如今陛下更是对他依赖不已,臣实在惶恐,怕他危及您的地位。”
姚司抬起头来,不以为意地道,“冯御史,你多虑了。符子高能当上右相,全凭陛下的恩宠,但他并不懂治国之道,百官不会信服。”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将目光投放在青黄的竹简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冯进似有若无的探寻目光。
本来,殷始皇的遗诏就很令人生疑,但有姚司这个不折不扣的法家在,大家便也信服。
只是符子高纵然是殷皇的得力助手,又是二世皇帝的老师,可他对整个国家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功绩,如何能胜任右相之位?
对于这一点,姚司身为推行“无功不赏、功名相实”的法家,竟然没有站出来阻止,这简直有点不合常理。
不过,当下朝廷暗潮汹涌,二世地位不稳,或许姚相也有不得已之处,且在看看吧。
冯进默默退了下去,继续盯着地方各官员的考绩查看。
堂中紫色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各部官员全都忙碌地低着头,忽然有一个黑衣青绶的官员捂着肚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腹痛,下官去更衣。”
更衣室在出门的左侧,然而此人却拐了个弯,走向了右边的大殿。
里头,符子高跪坐在一长案边,有一位相貌平平的黑衣男子跪在他跟前,“中丞相,黑燕台的人遍布全国各地,殷皇陛下也曾派遣吾等寻找过神医毕缺,但是并没有其人存在。”
“嗯,你下去吧。”符子高手握着一卷竹简,眸光暗然地坐了一会儿,只听外面有人禀报,“符相,御史员崔望求见。”
瞬间,情绪收敛,眼神变得幽深平静。
“宣他进来。”
符子高语气毫无波澜,缓缓将手里的青简在桌面展开。
诺达的宫殿之中,就只立了这么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崔望一走进来,见着那十几框竹简,眸光不由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