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贵无奈地揣着手,对把他当成阶,级敌人来防备的几个小丫头毫无办法,真可谓是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咸鱼。不过想着屋子里正在跪算盘、跪搓衣板的皇帝,刘福贵觉得被人瞪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苦还是圣上苦。
这么一想,刘福贵心态越发的佛,笑眯眯的仿佛一尊弥勒佛。
惊蛰和白露对视一眼,刘福贵这个糟老头子怀得很,他笑得这么开心,莫非皇帝正在欺负小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
惊蛰白露急忙往门里看去,却只见着皇帝一个人出来了,门又瞬间被皇帝合上,她们只来得及瞧一眼屋内暖黄的灯光。
察言观色练到宗师级别的刘福贵只望一眼,就觉出圣上从容面色之下的餍足,看来不仅是哄好了颜娘娘,还占了不少便宜。刘福贵心中暗笑,颠颠儿地抱着徐宥的玄狐大氅上前服侍。
徐宥自己接过大氅披上,垂目对惊蛰等人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白露被他目光所慑,一时忘了低头,惊蛰连忙拉着她跪下应是。直到徐宥走出了院门,她们才怔怔地起身。
“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啊。”白露拍拍胸口后怕道,只寻常地看一眼过来,她就觉得压力山大。
同样承担了压力的惊蛰并没有精力去管白露的言语是否妥当,刚刚那一眼,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怕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哦。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急忙推了门去看屋子里的小姐。
屋内正春暖香浓。因着国丧,稍微艳丽奢华的摆设都撤去了,绕过紫檀素面屏风,就见雕花牙床上的素纱幔帐垂着,一条鹅黄被角从帐子里掉下来,被面上的缠枝并蒂莲在微黯的灯光下莫名的旖旎。
这屋子里仿佛刚刚被一阵儿软和的春风吹过。
小姐已经睡下了?惊蛰和白露面面相觑,随后就悄声退了出去。她俩并没有发现床上的颜如玉其实是在装睡,在她们刚转身的时候就悄悄翻了个身,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了枕头里。
夜阑人静,寒露心情焦躁,见谷雨睡得正沉,悄悄起身披了衣裳出去。
安王府虽然比不得其他王府宽阔,但府中人少,地广人稀。这西南角偏僻荒凉,寒露随意乱走,也不怕遇到别人。然刚转过一个回廊,她就看见隔着一个小花园的游廊上,一行人消无声息地走过。大概是怕惊动了人,灯笼都只打了一盏。
见此,寒露急忙躲回去,心怦怦跳个不停,只是一个侧影轮廓,她就认出了那个,她在心中一遍遍描摹了数十年的男人。
漏夜前来,怕是为了探望昭明皇后罢。寒露心酸了一瞬,跟着就斗志昂扬起来,昭明皇后福薄,而她已占定先机,又何惧区区一个柳氏?
徐宥是没想到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被傅雲护送出了安王府,门外禁军统领汪哲就警觉地迎了上来。徐宥对他一点头,上了汪哲带来的青帷马车。
汪哲客气地对傅雲拱手见礼,两个新同事友好和睦地完成了皇帝的交接,汪哲方登上马车为圣上御车。
当日二王谋反,羽林军、锦衣卫皆有参与谋逆者,是以现如今的皇城安危皆交由忠心耿耿的禁卫军来守卫,汪哲为人素来谨慎,自他接管之后,紫禁城中可谓苍蝇都别想非,法出逃。隐瞒皇帝私下出宫,简直是轻而易举。
汪哲知晓这是新皇对他的考验,亲自当马车夫,直到把皇帝安全送回乾清宫,才是把心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