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生,”颜如玉矜持地从惊蛰手里接过温热的湿帕子按了按唇角,如果说出自己是被限制吃糖的真相,恐怕要被新朋友笑死。
钱宝珠肃然起敬。
早膳就在一个努力磕糖,一个优雅喝粥的和谐氛围里结束了。
钱宝珠用帕子擦干净手脸,正襟危坐,她知道也许自己不能承受的真相就要来了。
咳咳,颜如玉清咳两声,示意惊蛰将百云观招认的罪状拿给钱宝珠看。
钱宝珠拿到手只是轻薄的一张纸,上头已经画了押,鲜红的掌印格外刺目。钱宝珠尴尬地瞪着上头的白纸黑字“我不识字。”说完羞愧低头。
她爹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家中姐妹都没有上过学。出嫁之前靠父亲,出嫁之后靠弟弟,再加上她自己也愚钝,根本就没有读书识字的想法。
颜如玉体贴地没有追问,她神色如常“百云观的内情,我不能瞒你,你且听了,再决定要不要相信。”
“娘娘说的我都信。”钱宝珠很感激颜如玉平常待她的态度。自从她夫君考上进士,又考上吉庶士,她在外交际的范围一下子变得宽广起来,这里头不乏博学的才女,每当人家吟诗作对,她就只好低头喝茶,常常因为不识字而被人看轻。本来她也想努力一下的,但是被夫君一哄,她就没了志气,懒字上身。
颜如玉没有添油加醋,拿着供词,直接将百云观与钱宝珠婆母的勾当告诉了她。
原来百云观求子之所以灵验,只因百云观里有男人。他们供奉混元圣母送子娘娘,把自己当作送子娘娘的化身,与求子的妇人媾合。这其中有自愿的信徒,也有受人蒙蔽的受害者。
钱宝珠就是被她婆母骗来的。像钱宝珠这种香客,百云观就会在她茶水里下药,迷昏了行事。时下女子重名节,即便发现了不对,也不敢声张。钱宝珠是运气好,刚到百云观的时候就来了月事,她傻乎乎没有戒心,还找了一个假道姑要棉布做月事带。是以暂时逃过一劫,直到昨天晚上,百云观终于对她下手了。
钱宝珠后怕不已“幸亏我戌时之后从不喝水,昨晚那个假道姑给我送了茶,我一点儿都没有碰。这才被惊醒了,扎伤了他逃了出来。”
白露敬佩地看着娇娇软软的钱宝珠,可不止扎伤,这位夫人直接一钗子把人家一只眼睛都废了,差一点就死了。
“幸好你逃出来了。”颜如玉也觉得钱宝珠好运道,据百云观招认,钱宝珠是爬树翻墙掏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从小就运气好,若不是遇到了娘娘,我逃出来也没有用。”钱宝珠站起来,真诚地对颜如玉拜倒在地。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颜如玉亲手扶了她起来。
颜如玉的举手之劳,对她却是救命之恩,再造之德,钱宝珠记在心里。
最后才说到钱宝珠的婆母为什么要送她来百云观求子。
“据百云观观主招认,原是你夫君不能生。”百云观求子,当然是身体没有毛病的女子才能求,观主为了不砸自己的招牌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颜如玉复述一遍还是觉得愤怒,此世间对女子不公,女子不孕,男子不仅可以纳妾休妻,男子不孕,也可以将不孕的缘由安在女子头上,甚至寻此邪门歪道,只为传宗接代。难道女子的价值就只有生孩子么?
钱宝珠听到此,却是真相终于落定了的释然,她成婚六载,有五年都是在求医问药中度过的,她的房中日常萦绕着散不去的药味,常常喝药喝到吐。其实她从夫君偶尔流露出的愧疚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想到夫君对她的体贴,她就咬牙忍下了婆母的刁难。
现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