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辨出是他声,然后再用一秒静静垂眸落寞盯着地面,她滑稽的跪伏姿态是日本片中卑微的艺妓,然而这种姿势寻找角角缝缝里的东西最舒服,她手掌磕着地面,感受到石子刮磨皮肤的刺痛感,开口时声音莫名微哑。
“我找猫。一只胖花猫,你看到吗?”
“埋了。”他干脆利落的声音。
“什么?”池欢猛一扭头,身子还是滑稽的跪姿,她神情里迅速充满了戒备。
面前少年,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城,配合着身后黑云压城的潦倒场面,他竟眼神清明,漆黑的瞳仁仿佛冷血动物的眼睛,静静望着她,静静凌迟着她。
“埋了?”他多高冷,池欢问他话当然没有回应,于是涩笑着自问自答,“它死了。”
下一刻,失去理智。
“你杀了它!”她爬起来,用力推搡他的身体,她要把他推倒,配合这风云变幻的黑天,一起同归于尽,“你杀了它么!你杀了它。”
狂风卷了起来,她黑发乱舞,盖住她悲愤又空洞的眼,两片唇颤抖,鲜艳的樱桃色不复存在,白粉白粉的。
寇羽盯着她看了几秒,应势后退一步,她疯狂,双手成拳捶着他,力道不如那晚他冲撞时的分毫,他不再退,静静任她捶打。
雨,还是没有下来。
天空成昏暗昏暗的一大块。
风走了。
它过会儿再来。
盆景树下,池欢精疲力竭,抱膝坐在碎石子的地面上,她真累了,小病初愈,又在外面找了一天,又累又渴,她不住吞咽口水,以缓解口中的饥渴。
寇羽好心地给她递了水,池欢抬眸看了一眼,五百毫升的瓶装矿泉水,此刻容量,只剩一半,原来他喝过了。
池欢根本不矫情,对于彼此交换过口液,身体又彼此融合过的关系,和他共喝一瓶水算个什么。
且,她真的渴。
“埋哪了。”咕咚咕咚把半瓶水全部喝完后,池欢把瓶子非常没有环保的随手一丢,气呼呼地问他。
头上久久没有声音,池欢余光中看到他弯腰捡起那只被她发脾气摔走的空瓶,随手捏了捏,一阵脆响,塑料瓶子在他掌心成了麻花,“山上。”
“我要去。”池欢不由分手站起来,在前头疾走。
寇羽唇畔翘起一丝涩意,她为什么会觉得他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