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待字闺中时还是成为太子妃以后,对她始终客气尊重,从没有任何轻慢之处。
世间名医都是男人,王女医以女子之身追随父辈学习医术,不论古往今来都属于异类。宫中妇人每次看到她都会看稀罕一样围着打量她,拉着她问东问西,问她为什么要学医,问她有没有嫁人,嫁了人以后夫君怎么会允许她继续行医,婆母公公小姑叔叔们有没有为难她。
王女医烦不胜烦。
宫眷们把她当稀奇看,平时对她倒也热络,亲亲热热拉着她的手缠着她说话。真到了犯病的时候,她们又不愿被她诊治,觉得还是请一位太医更稳妥,认为她是女子,医术肯定比不上男人。
王女医只管兢兢业业研习医术,医治病人,不管宫中纷争。至于宫眷们是不是真心信任她,她不在乎。
太子妃和别人不一样,太子妃从未问过她那些琐碎问题,太子妃不会抓着她的手感叹她嫁人生子居然还能出门行医,更不会追问她和夫婿、公婆、舅姑平日里怎么相处,太子妃信任她的医术。
在太子妃眼中,她首先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廷御医,而不是什么不容于世的异端。
来往日久,王女医私心里把金兰当成妹妹一般看待,叮嘱里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殿下脾胃虚寒,这些天都得忌口。”
杜岩和小满赶紧凑到王女医身前,脑袋恨不能贴到她脸上,眼巴巴地等着她嘱咐。
王女医道:“我待会儿写张药膳方子,你们送去膳房,按着方子熬些粥,天天吃着,补气养神。”
杜岩点头如捣蒜,小满已经飞奔去书房准备笔墨。
金兰坐起身,笑意盈盈:“又吃药呀?”
像是在抱怨,却是撒娇的语气,娇娇柔柔的。
王女医看着金兰含笑的双眸,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微笑:“殿下,不是吃药,就是些寻常荤素菜蔬,安神的鲫鱼汤,益脾调胃的猪肚粥……寓医于食,可以调理脾胃,强身健体……”
金兰接过她的话,眨眨眼睛:“还很好吃。”
宫人们哄堂大笑。
王女医也笑了。
夜里朱瑄从文渊阁回来,听扫墨说了王女医来过的事,眉头紧皱。
金兰坐在月牙桌前,看他脸色阴沉,心虚得厉害,赶紧捧起一碗膳房刚送来的、热气腾腾的鳜鱼姜片粥给他看:“五哥,我知道错了,你看,我今晚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吃粥。”
朱瑄面色沉凝,看她一眼,先去洗了手,脱下外面穿的圆领袍,换了身道袍,踱到隔间。
扫墨捧上药方,他接过细看。
灯火昏黄,斜斜切过他清俊的脸庞。
朱瑄看完了药方,一言不发,双眉略皱,手指轻叩桌沿。
气氛僵硬。
宫人们噤若寒蝉。
金兰心虚地低头吃粥,吃了几口,抬起脸,握住朱瑄的手指:“你饿不饿,要不要陪我吃一碗粥?熬得烂烂的,又软又糯。”
朱瑄不爱吃鱼,嫌腥气重,金兰喜欢,她是鱼米之乡长大的,从小就爱吃鱼。
他捏捏金兰的手指头:“你吃罢,我吃碗面。”
宫人松口气,去膳房传话。
膳房很快送了攒盒过来,当然不会只煮一碗面,大鱼大肉、汤羹面点预备了十几样。
金兰看一眼面前雪白清淡的米粥,再看一眼琳琅满目的攒盒,目光在光泽油润的胭脂鸭上停留了几息,沉痛地挪开视线。
朱瑄看着她,吩咐宫人:“不必都摆出来。”
宫人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