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玥突然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头。
她怔愣两秒,手悄悄伸到脸边,将脸上敷着的美白面膜揭了下来,狠狠攥进手心里。
自己天天敷面膜、拼命美白,还没有一个山里到处跑的野丫头皮肤好,她烦闷地垂下眼,视线扫过自己睡裙下布满痘印的小腿,声音更冷淡了:
“孟溪你快点收拾,吃完早餐让司机送你去学校,教务处还有表格要交。”
孟溪听了,连忙翻身下床,在经过卓思玥身边时,卓思玥突然出手扯住她胳膊,她捂住口鼻,“你别再去学校东面那条小吃街了,脏兮兮的,还有不良青年在那儿打架捅死了人。
不良青年捅死人么?孟溪听了,小腿有点抖。
卓家好多时候不准备早餐,她饿着肚子到学校,被同学带着去小吃街吃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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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堵车,孟溪到学校时已经十点。
上午的阳光有些烈,她拿着资料夹遮在头顶,但不一会儿,脸上还是泛起一片红,路过的小孩指着她的脸大叫“怪物”。
孟溪有些囧。
她今年年初紫外线过敏加重,被太阳光照射后脸上会起红疹、眼睛会干涩疼痛,需要时刻带着墨镜和贝雷帽。
苗寨医疗条件不好,为了治病,她才被接到海城阿姨家。
可今天早晨出门前,一直挂在衣架上的贝雷帽突然不见了。
卧室靠近衣架的卓思玥一问三不知,态度冷漠,她只好只带了墨镜出门。
孟溪闷头朝前走,越走,周围环境越安静,渐渐地,道旁花草出现颓势,一直到甬路尽头,爬墙虎纠缠着露出底下斑驳的黄色涂料。
孟溪回想刚才保安说的“黄楼”,在楼门前顿住脚步。
只是她没意识到,楼的高度跟保安说的三层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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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旧仓库里,东子正随手抄起一个板凳腿,上头钉子狰狞,他面前的男生看到,身形明显抖了下。
东子瞧见,笑出声:“选一下吧兄弟,想废哪条腿。我不像凛哥,我下手很温柔的……诶?张智你别抖啊。”
话说完,叫张智的男生抖的更厉害了。
张智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他也挺混。但他自认只坏在表面,骨子里是怂的,怕老师,怕被叫家长。
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这帮二世祖除了在学校稍微伪装一下,出了校门,手段狠起来连道上混的都忌惮三分,阴狠渗进了骨子里。
毕竟这个社会,混道上的再厉害,哪有权钱管用。
他之前还听说,就在行北闸路,两年前郁凛生生捅死过一个人,血流的满地都是。
就这样,他只休学了半年,之后一切无事。
未成年人保护法对这帮有钱畜生来说,真他妈是个好玩意儿!
想到这儿,张智脸上不甘心稍纵即逝,眼角余光瞥过东子身后那抹身影。
那里,仓库横梁投下的斑驳阴影里,身形颀长的男生侧身坐着。
他头颅半垂,长腿随意交叠着架上面前的椅子。
一身衬衫被他穿出几分禁欲味道,扣子开到喉结以下,一小截白色的皮肤露出,手里正随意把玩着那台新款iphone,心不在焉。
手机屏微弱的光投上他侧脸,从张智的角度,能看到他眉骨处那条浅淡的疤痕,以及下颌线冷峭寒凉的弧度。
看都没往他这儿看一眼。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