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刻钟,上和门的傀儡已经横尸遍地,自剑尖滚落的第一滴血犹未凉透,后续便有新的尸骨堆叠。
内堂供奉着一尊可怖的罗汉像,刚好,香炉当中的线香燃尽之时,最后一注灰烬散落,周以光杀死殿前最后一个傀儡。那个傀儡的尸体撞在供奉罗汉像的赤金檀木桌上,砸断一条桌腿,桌面晃动,罗汉像摔在地上变成裹着油彩的碎片,香炉被打翻,香屑翻飞。
漫天纷飞的香屑并不能压制空气中弥散的血腥之气,这些傀儡的血,异常腥臭。
整个上和门的门徒,活着的,只剩殿前宝座上的最后一人,上和门的门主。
或者说,从来也就只有门主这个老女人一个人。这些傀儡,一半是人,一半是提线木偶,虽然像人一样呼吸,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一样也会恐惧,但他们唯独没有忠心,上和门中,忠诚是靠邪祟来操纵的,实在可悲。
宝座上的女听她讲话的声音,也就三十多岁,可她这一副模样看上去,却早已老态龙钟,风烛残年。
失去黑色瘴气掩护,那女人的功法根本没办法与周以光抗衡。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一剑刺中心脏,周以光松手,就让那把随手捡来的寒剑插在门主的心脏上,让这场杀戮看起来更有仪式感。那把剑甚至已经将女人穿透,把她直直地钉在宝座上,像个标志一样。
看看四下的光景,还算满意。这是周衍想要灭掉的门派,如今,灭了,很好。
周以光整理一下打斗时翻飞上卷的衣袖,而后对上周衍的目光:“怎样?我这剑法用的还可以吧?好歹是,没有辜负你在后花园那几日对我的栽培。”
周以光还记得,某日后花园中春和景明,流觞曲水,原以为周衍想掐死自己,却莫名传了接近五成的内力给自己,从那以后,他的功法,扶摇直上。
周衍看着周以光杀人,心中百感交杂。想看他闲花静月不染尘埃,也想看他杀人如麻欲海浮沉。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希望他好,希望他永远不被俗世所扰,另一方面,却希望他变得跟自己一样,双手沾满罪孽,来日极夜地府中,永世不得翻身。
周以光不过开了个玩笑,周衍却答得一本正经:“我觉得,我在教坏你。”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沉珂入膏肓,这世道,对于名门正派的是非之论,该变一变了。”
周以光几句话,严丝合缝地道出周衍心中所想。
对于“正道”的清洗,将从上和门的大殿开始。
两人走到门口,迎面碰到三个神色慌张的人,他们着装统一,虽然与那些傀儡穿的黑衣不一样,但是看得出来,他们三个也是门中弟子。
周以光上下打量一眼,知道他们不是傀儡,却没认出来,这三个人,就是当初在山下的小村庄里打劫自己的人。还在疑惑,上和门当中的活人,不早就趁乱逃走了吗?莫非还剩下几个死忠的?真是有趣啊。
但那三个人一眼就认出周以光,当时在山下没看出此人的深浅,此时得见,满地的傀儡的尸体,和被一把寒剑直勾勾钉在宝座上的门主。
眼前正在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就站在横尸遍地的幕布下,给他们三个人留下了毕生都不可磨灭的印象。原先从来不相信有人会令你从骨子里感觉恐惧,门主也不能,但是周以光做到了。
三人狭路相逢,就面对面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以光发现他们的目光落在满地的尸体上,笑着:“你们三个,来报仇吗?”
为首的那人迟疑一下,反正左右是打不过,反倒释然了,垂下脸:“其实,对他们来说,这样也好。变成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