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在名册上端端正正写上玄武二字,并在后面标注了长蘅殿三字。
众人被去了紫铁脚镣,每人发了一领青布仆从服,又聚集在廊下听那管事训了半天话,方才被分派活计。
元婴分到外院洒扫,玄武去内院长蘅殿内伺候。今日就算了,明日辰时正式开始上岗。
这下子两人注定要被分开。是晚在下人歇息的偏远小院落中,元婴扯住玄武的手臂,简直要哭出来:“前辈,这可怎么办?我去扫地也就罢了,你要去的那长蘅殿,却是什么地方?”
江枕流摸着他圆滚滚的头开解他:“纵是龙潭虎穴,我一个傀儡怕什么。”
殷芃近期将养得略有好转,屡屡想发表意见,忍不住道:“长蘅殿说不定是琴上羽的寝宫。你纵然不怕,可是你的骨头嘶嘶嘶,早晚被发现!”
江枕流笑道:“你不出声,我倒险些把你忘掉。不管是不是那魔头的寝殿,总是不如在外院安全。你出来吧,先暂且跟着胖子。”
“我不。”殷芃自然不乐意,这胖子那点微末修为,哪里能护得住自己。
然而这次由不得他了,江枕流伸手入衣襟,将殷芃强行扯了出来。
殷芃就势缠在他手臂上,歪着头可怜巴巴看着他:“他修为不够,也无法给我渡灵息,你看我缺鳞少毛,他这样会害死我的。”
“别装可怜,缺几片鳞算什么,你长个儿的时候难道就不蜕皮?”
江枕流把乌蛇强行塞过去,殷芃攒了点儿力气,用尾巴在元婴身上啪啪乱抽,各种不满意:“他有腰吗?你看他有腰吗?我缠不住!”
元婴吓得手忙脚乱直往后退,听到殷芃嫌他腰粗,又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江枕流见元婴眼圈微红泫然欲泣,于是对殷芃怒目而视:“你凑合一下,缠一圈不行?”又伸指弹了下他的头,“这脑袋比核桃大不了多少。你仔细想想看,是先跟着他混着,还是碰上琴上羽后,被他揪出来再捋一层皮好。”
殷芃立时偃旗息鼓,垂着头想了半天,乖乖钻了小胖子的衣襟里去。
果然只能缠一圈,却也多出来一截,他就自行在元婴肚脐处打了个结,将就安顿下来。
翌日,众人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元婴被发了一把灵禽羽毛扎成的扫帚,轰去前院扫地。
江枕流被管事带着,穿过重重院落,进入内院之中。这里有一处极大的宫殿,连着两边的偏殿,形成一处单独院落。
正殿外的廊下守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银翼卫士。其中一个小首领见他过来,直接令他单独趋近前来,丢给他一枚浅墨色玉符,吩咐道:“尊上需要你侍奉,进殿去吧。”
这么多人,偏偏就挑中他来,想是琴上羽已经察觉了什么。但事到如今,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大不了把一身白骨珊瑚送还给他。
江枕流微一沉吟,爽快上了殿前玉阶。殿门本来紧紧关闭,待他拿着玉符靠近,无风自开。
眼前一黑,这偌大一座宫殿,所有的窗户竟然都紧闭着,几乎看不见殿中情景。江枕流在门内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左右打量。
见殿宇中地方阔朗,陈设却极为简洁干净。左边是张极大的书案,色泽漆黑,案子边散摆着几张圈椅。
右侧悬着重重珠帘,珠帘后似有一道半开半掩的门户。
殿中悄无声息没有一丝生气。江枕流并不敢动用灵识四处查看,但也不耐烦一直这么等下去,正要去那张大书案前看看,却忽听到有人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右侧从珠帘后的门中传来,细微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