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敢仔细回看他,只想早些解决了他。但两人离得太近,四目相对,不看也不行。
尔后忽然间,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从琴上羽双目中涌出,然后顺着眼角流下来,滴落在水池中。
琴上羽无声无息哭了起来,糅杂了暗金色的乌瞳被泪水裹着,如深潭下的曜石,清透而晶莹。
江枕流顿时愣住。
有生之年,他似乎还从未见过一个天晟哭得这么痛,这么伤心欲绝。他们素来标榜的是天晟有泪不轻弹,连天晟女也不例外。
不,他见过的,八百年前他明明见过,且在同一个人身上。
江枕流微一恍惚,这一瞬间,前尘往事铺天盖地倏然而来,轰轰烈烈纷乱交织。不破山上学艺,桑川魔域血战,修行界多少杀戮纷争,人世间各种诗酒年华。
都死了八百年了,还是不能释怀也不能放下的一切。
他这稍稍一恍惚,于琴上羽而言,却是反杀良机。
他在被勒着颈项抵着命门的情况下,拼死调动残余灵力,抬手一掌挥出。
毕竟实力悬殊过大,傀儡如断线风筝,直直飞了出去,轰然撞在一张长案上,复又摔在地下。
一条水线接踵而来,直接环绕上傀儡本体,将他彻底禁锢起来。
刺杀失败,江枕流吐出了嘴里的透骨钉,微微苦笑,心如死灰。
琴上羽赤身从水池中起来,顺手扯一扯颈间缠绕的醉红颜,那死结打得很高明,他一下子并没有扯掉,也就不再管,转身拎起池边搭在衣架上的长袍,裹住峻拔修长的身躯,尔后缓步走到傀儡身前。
他眼角微红,但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拭去,之前的伤势还未好转,舌下又添新伤,还被尖利法器抵住命门,摄走了一部分修为。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但琴上羽毕竟处高位已久,惊怒之中尚且带着一丝理智,并未直接毁掉傀儡躯壳,只是凝目打量躺在地下动不得的江枕流许久,才缓缓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