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块极好的料子,雕工也很精致,在朦胧月光下,隐约泛着水光。
李璟沉声道:“过了丹江,便是北地,你有这个东西,便无人敢为难于你。”
舒窈顿时便觉得手里的玉佩有些烫手,塞回李璟掌心。
如果到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李璟的心思,那她便是白活一世了。
李璟喜欢她吗?或许吧。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喜欢更重要的事情。
李璟生于皇权式微世家强盛的时代,假以时日他位尊九五,必会清洗世家,集权中央。自幼吃世家苦头的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跟曾经的他一样,处处受制于人,他根本不会让他的继承人身上流着世家的血。
他需要找一个人与林慕溪打擂台。
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只能依附他的她,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的选择不是她的。
舒窈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个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雪夜里,一切都是寂静的。
李璟攥着玉佩,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璟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看着纱幔后的舒窈,慢慢开口:“我以为,你当明白我的心思。”
舒窈突然很想笑。
事实上,她也笑了起来。
笑上一世的自己,也笑现在的自己。
出身低微便是原罪?对于上位者的丁点喜欢便要顶礼膜拜、喜不自禁?
她越笑,李璟的目光便越冷。
舒窈便止住了笑,迎着李璟幽冷的眸光,道:“你们这些天潢贵胄,觉得喜欢一个人,便是对那个人莫大的恩赐,那人不但不能拒绝,还要三跪九叩跪谢你的喜欢。”
她原本以为,李璟与萧然是不一样的。
她上辈子与李璟共过事,李璟知人善用,从无门第之见,无论是她,还是林家下人的林寒露,李璟都没有因为出身而瞧不起她们。
可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贵族与庶民中间,隔着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大山。
舒窈心酸道:“可是我的王爷啊,蝼蚁再怎么卑微,也有自己感受。林寒露奴籍出身,王爷尚把她当人,怎么到了我这,便是王爷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李璟瞳孔微缩:“本王从未将你当棋子。”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是棋子,那是什么?”
李璟突然很不喜欢舒窈的伶牙俐齿,尽管在今夜以前,他觉得牙尖嘴利的她很是可爱,脆生生的音色像是羽毛一般一下又一次拂过他的心口。
李璟攥了攥掌心玉佩,眸色深沉:“你若不愿,便当我没有来过。”
说完话,他转身便走,走至窗户处,外面冷风吹来,苍白雪色映入眼眶,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模样。
世界一片雪色,只有她是彩色的,她耳垂上的梅花殷红,抚平了他所有的警惕与防备。
她把手放在他额头,她的手很软,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听到她说,别害怕,我来救你了。
苍茫天地间,她为他而来。
往上涌上心头,李璟停下脚步,闭了闭眼,低低道:“我从未因你的身份而瞧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