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是叶家谁都不敢宣之于口的禁忌,大家也都默契地从不提起董文月,今天却猝不及防地从李秀兰嘴里说了出来。
一家子人都惊呆了,叶庆平更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虽然早就知道李秀兰重男轻女,前几年也经常催他再婚,说好歹也得生个儿子,养儿防老。
叶庆平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对儿子爱的唠叨,虽然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可这几年渐渐听不到了还觉得有点儿遗憾。
此时此刻,他却毫无准备地听到了李秀兰的心里话。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李秀兰非但没有放下对董文月的成见,甚至还将这种不满,变本加厉地转嫁到叶小云的身上。
叶庆良听李秀兰的话越说离谱,刚想站起来做个和事老,就听叶小云带着哭腔问:“奶,我爸为啥不再娶,你难道不知道么?”
“为啥,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赔钱货!”李秀兰越发恨恨地说,“我们老叶家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个死了还阴魂不散,一个活着就会招惹是非,真是活活害苦了我儿……”
“我爸每个月开了工资先给你五十块,剩下的钱连吃饭都不够。家里买不起衣服,我爸天天穿工作服,灰头土脸的,人家给他介绍对象,他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要是我爸能穿得跟大爷这样板正,也不至于每次相亲都见一次就没下文了……”
叶小云不提自己,口口声声替叶庆平委屈,说着还开始抹起眼泪。
俗话说,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
叶庆平以往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只当时自己木讷不会说话,又带着女儿没人乐意跟自己,谈黄的多了,也懒得在去相对象了。
此时把叶小云的话听得满耳,他顿觉五雷轰顶,下意识看向大哥叶庆良。
叶庆良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但是他个子高块头也大,根本也没地方藏。
长袖衬衫,卡其布的裤子,都是这两年镇上流行的款式,让他看起来比叶庆平还显年轻精神。
叶庆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大哥一个月工资比自己少二十多块钱,除去给李秀兰的孝敬,还要养活一家四口,他哪里有条件穿得这样好?
这种反差,已经十分能说明问题了。
叶庆平越想脸色越难看。
说句实在话,他以往半点儿都没怀疑过李秀兰。
那可是十月怀胎生他养他的亲妈!
所以李秀兰说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说帮他存着他就坚信不疑。
但今天李秀兰气急败坏的嘴脸实在太过难看,让他都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老二啊,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让小云给气糊涂了才随口胡说的。”
李秀兰刚才被叶小云激得发了飙,一顿发泄过后突然看到叶庆平狐疑的神色,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急于在儿子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心里头的小算盘却扒拉得精着呢!
这些年她之所以能吃香的喝辣的,能被老大两口子和孙子孙女当老祖宗捧着,靠得可不是叶家老太太的身份,是老二每个月上交的钱。
这就叫手里有钱,王母下凡,手里没钱,猫厌狗嫌!
若说早几年她还曾真心盼着叶庆平再娶一个的话,如今早就不那么想了。
儿媳妇没一个好东西,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老二要是再娶一个进门,工资就得上交给媳妇,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