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不自然地撩头发,心虚地退了几步,“我结膜炎。”
祝昀起斜睨她一眼,伸手按了床头柜上的服务铃,“让赵医生进来一趟。”
向枝慌忙制止,“你干嘛!”
“债权人有权知悉债务人的身体情况,以判定其有没有偿债能力。”祝昀起煞有介事地说完,一个带着金属框眼镜的中年医生就走了进来。
“我没事啊,已已经好了!”向枝有些慌,昨夜回去心有余悸,生生哭了小半宿,她根本没得什么结膜炎,只是不想让祝昀起知道她差点儿为了他把眼睛哭瞎。
而祝昀起似乎对她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丝毫不感兴趣,自顾自摊开腿上的书,头也没抬地交代医生道,“她手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向枝没想到他来这一出并不是为了拆穿她,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被顾岑岑扎破的伤口。
因为伤在右手,今天在办公室又拿笔写了字,所以创可贴一侧的胶带都卷了边,看起来着实有些寒碜了。
医生用碘伏给伤口消毒,向枝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纱布一圈一圈地从虎口处往手腕上缠绕,脑海中的千头万绪也打了结。
她偷偷看祝昀起,这个男人正做作地靠在枕头上看书,侧面线条从高高的眉骨下起势,经过笔挺的鼻梁,再到清晰利落的下颌缘,流畅又不失硬朗,隔远了看就是一副完美的剪影,没有哪个女孩经过不会多看两眼。
向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很少主动去揣测祝昀起的心思,当然了,她也根本就猜不到。
就像此时此刻,打完她一个巴掌,又冷不丁地来个甜枣。
祝昀起在想什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摸不透。
不过这五年向枝也不算毫无长进,至少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谁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就不管不顾地把一颗真心全盘交出了。
“好看吗?”祝昀起突然出声。
向枝的手已经重新包扎好了,赵医生也识趣地退了出去,病房门被带上的瞬间,向枝嘴角浮起了一个狡黠的笑。
“一般。”她摇了摇头,“跟我们公司里那些小鲜肉比,差远了。”
祝昀起偏过头看她,目光沉沉的,没有波澜。
向枝刚进入戒备状态,他又来了一句,“我饿了。”
向枝白眼一翻,“关我屁事,你别得寸进尺。”
“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说关不关你的事?”
“我!”向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他乌青的嘴角,又把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
就像向枝不愿意让祝昀起知道她哭了一晚上一样,祝昀起也心照不宣地忘记了他受伤的原因,宁愿拿欠钱这种小事来消遣,也不想把舍命相救的情意拿到台面上说。
一别经年,再重逢,真心仿佛变成了羞于启齿的东西。
向枝去医院对面的餐厅打包了鱼头汤和一些清粥小菜,帮祝昀起一样一样地归置好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给你。”
祝昀起抬头,瞥见了欠条两个大字。
“这就是我的承诺。”向枝掷地有声地说。
“我不要。”
向枝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没有法律效力。”祝昀起斜了她一眼,“欠条上的金额数字需得大写,前面也要标注人命币字样,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向枝被他噎得说不出来话,也自觉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