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还不流行呢。他身边那个刚毅的年轻女人身材有点臃肿,卷发蓬松,身穿一件宽松的缎面外套。
“这主意听上去不错,对吗?”他说。
他脱了靴子,换上拖鞋,站到椅子上,摘下了那幅照片,淡绿色的墙纸上露出一大块浅色印子来。
“没必要掸上面的土了。”说着他把相框靠在墙上。
随后他到洗涤间去拿来锤子和钳子。他坐回原地,撕掉相框背面的纸,拔去固定背面衬板的秋皮钉儿。他干起活来总是立即投入,专心致志。
他很快就把钉子都拔了出来,取出背面的衬板,然后又取出贴在硬白纸板上的放大照片。他发噱地看着那照片说:
“我那时就这样,像个小学教师,她也是这样,像个悍妇。一个学究儿,一个悍妇!”
“给我看看!”黄思瑶说。
他看上去真是面容整洁,整个儿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是二十年前那种脸面修得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但即使在照片上,他的目光也是机警不驯的。而那女人也并非那么蛮横,尽管她下颚很重,但容貌还算有动人之处的。
“这种东西可留不得,”黄思瑶说,“就不该留!压根不该照!”
他在膝盖上把照片撕开,弄碎后扔进火里。
“弄不好会把火给闷灭了。”他说。
然后他小心地收拾起玻璃和衬板,把它们拿上楼。那镜框让他几锤子就砸碎了,弄得石膏粉末乱溅。砸完了,他把垃圾收拾起来端进了洗涤间。
“明天再烧那些东西,”他说,“上面有太多的石膏。”
扫干净了地面,他坐了下来。
“你爱过你妻子吗?”她问。
“爱?”他问,“你爱过张老板吗?”
但黄思瑶不理会他的话,坚持问他:“可是你关心她?”
“关心?”他笑笑。
“也许你现在都关心她呢。”她说。
“我?”他睁大了眼睛,“哦,不,一想到她我就无法忍受。”他沉静地说。
“为什么?”
他只是摇摇头,不作答。
“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呢?否则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黄思瑶说。
他目光敏锐地看看她,说:“她不会跟我同在一里以内的。她恨我比我恨她还厉害呢。”
“她会回来找你的,不信拉倒。”
“她绝不会的。我们之间早完了!看见她我就恶心。”
“可你还会看见她的。你们的分居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对吗?”
“是的。”
“那不得了,她会回来,你得接受她。”
他凝视着黄思瑶,然后奇怪地使劲儿摇头,道:“你说得也许对。我回这地方来就够愚蠢的。可我那时正没出路,总得找个地方。一个男人四处漂泊,简直就像个败家子儿。不过你说得对,我得离婚,离了就算了了。我恨透了那些法庭和法官什么的,可我得硬着头皮对付他们。我是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