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更斯自认无法这样为这样一个暴君服务,就假称自己疾病缠身,回到了海牙,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和斯宾诺莎又落在了太阳王手里,不过可观点想,总要比落在科西莫三世手里好,他复杂的感情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才想要说些什么,就有一个从另一处跑来的年轻人打断了他。
“先生!”那个年轻人跑到他们身边,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围绕在囚笼边的一群人,压低了声音——但也许是因为太兴奋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几乎能听到——“斯宾诺莎先生,”他对斯宾诺莎真心实意地恭贺道:“先生,加诸在您身上的冤屈很快就能洗清了,您是有那个资格教导我们的,我们已经说动了大公之子费迪南,他拿着您的文卷去向大公求情了!”
斯宾诺莎张大了嘴。
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那大概就是他在炼狱中煎熬了许多年,不得不接受魔鬼的邀请时,他的弟子又举起叉子,一把把他插到岩浆里去了——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描述,就连路易十四都觉得有点凄惨,那个学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神情也慢慢地从兴奋和喜悦变成了迷惑,“……我说,你是对大公之子费迪南说,”惠更斯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发出声音:“你们接受的并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磨镜工人的教育,而是接受了一个来自于阿姆斯特丹的……离经叛道的学者的教育……吗?”
“我们并不觉得斯宾诺莎先生的想法是错误的。”那个学生谦恭地道:“他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观察世界的新门扉。”
“你们也对费迪南殿下说了……斯宾诺莎的名字?”
学生点点头。“上帝啊,”这下子,惠更斯彻底地说不出话来了:“上帝啊,上帝啊……”他胡乱地叫道:“你们做了怎样的蠢事啊!”他几乎要扑上去抓住那个学生的衣领,大声咆哮,责问他是不是有意要谋害自己的老师了,但在他行动之前,斯宾诺莎倒是大笑起来,虽然他的笑声就像是用铁扫把扫过墙面,听来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朋友,我的克里斯蒂安,”他笑了两声,就低声说:“别责怪他们,也别去恳求上帝了,我们都知道,上帝并不会轻易关注一个人类的命运,祂所能,所会,所知晓的要比这庞大的多,我们只是一粒微尘,祂却是宇宙。”
“快别说了。”惠更斯虚弱地喊道。
“我们做错了吗?”学生看上去比斯宾诺莎还要惊慌一些,“我们甚至已经筹集到了一笔赎金!”
“不是赎金的问题。”米莱狄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是什么时候让费迪南殿下去向他的父亲求情的?”
“我们在今天中午说服了费迪南,”那个学生说:“他答应我们,他正要去见他的父亲谈一件事情,可以顺便求得他的特赦——他看过斯宾诺莎先生的作品了,他认为先生是有相当的真才实学,完全可以与耶稣会的教士们相比的,他也承诺我们说,即便无法使得先生立刻被释放,至少也能换成囚禁或是驱逐。”
米莱狄夫人看了看天色,“我们可真是幸运啊,陛下,”她说,“如果我们再晚一天,我们看到的就只有斯宾诺莎先生的尸体了。”
学生的脸顿时白了,他看向惠更斯,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干了怎样的一件蠢事。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路易十四说:“至于……这里,惠更斯先生,您先跟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