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写的最好的两个字是润玉二字,他曾反反复复让我练的两个字。在太湖居久了,我差点都忘了,草魏碑也是润玉教予我的,适才还写的骄傲开心的很,实是没出息啊。
碧水泽中有时也会来客人,比如那位给凡人牵红线的月下仙人,常常说着:“那龙做了天帝后,天界是越发的冷清了,还是太湖水族安适些。”我虽然从前不曾见过他,他待我却是极好的,常常给我带画本子看,还会给我讲六界之中的爱恨情仇,可是给我解闷了。从他口中我知道了火神、夜神和锦觅上仙之间的故事,我便更庆幸我那日先发制人,挽回了自己的脸面。
某日我正在前殿吃着彦佑从花界为我寻来的上好莲子,将那圆咕咚儿的莲子高高抛起,张开口左摇右摇的去接,终于是稳稳当当接住了,许是我太过兴奋,那莲子竟一下卡在了我喉咙里。
我一时间连气都喘不上了,使劲的咳着,就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刻,一只手在我身后拍了我几拍,我于是将那莲子咳了出来,但彦佑与鲤儿都不在,也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救了我一载。我回着头看,竟看见长身玉立,白衣素袍的润玉,他眼中是一分惊、两分喜、三分波光。
可这简直比看到孤魂野鬼还要恐怖啊!我一惊,啊啊啊!那被咳出来的莲子硬是又给卡住了!润玉连忙拍着我的背,又是一番幸苦的吞吐,我终于把莲子和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不明物质吐出来了。可真是太丢人了!
可远道而来皆是客,还是要讲求礼数的,我连忙起身咽了口口水苦笑道:“天帝陛下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呐。”
这下润玉眼中只剩几分难懂的神色了,淡淡说着:“碧水泽什么时候是小荷来主客了。”
我白了他一眼:“鲤儿是我弟弟,彦佑君是我是我情郎,”我本无意说这两个字,可我还是颇有种赌气意味地吐出这二字,只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何赌气。或许是因为锦觅上仙醒来后润玉便不再理视我一眼,或许又是因为我这冒牌货要离开时润玉不曾挽留我一句但其实我对彦佑只有恩情,和他待在一起时我心里的漓泉从不会吐泡泡,可天机所道我和他是情牵两世,这是天命难违。
我顿了顿又道:“我自然也算这太湖的半个主人,怎么就不能主客了。陛下纡尊降贵至此,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和我闲侃两句吧,陛下有何事直说即可。”
润玉张了几番嘴,又闭上嘴,好像是要说的话烫嘴一般。半晌才开口:“锦觅上仙疏忽踏入忘川之中,被游灵吞噬,手脚皆成重伤,所以我来太湖寻寻鲛人之泪。”
原来是这样,听了这话我心中有点儿难过,不过只是小小的一点点点的难过。我想了一想,蹙着眉说着:“鲛人之泪?鲛人不是住在东海吗,陛下是眼花走错了。喏,您从这出门右拐,先游个五百里,再左拐一番,差不多就到鲛人之域了。”
说罢我便连推带搡的将润玉请至碧水泽之外,他只是冷眼看着我,不置一词,我笑了笑对他招招手:“愿陛下早日寻到蛟珠,治好发妻之疾,慢走喽!”便头也不回的躲进了碧水泽中。
彦佑是辰时匆匆忙忙回来的,他一见到我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瞧了我好几番,才叹着气说着:“方才我在外听说了润玉巡游太湖的消息,可是担心死我了,还好他没把你掳走。”
我撇着嘴淡淡道:“掳走我干嘛,我和他非亲非故的。”
彦佑又说着:“自然是因为你的长相,天帝还是执着于你身上烟青的掠影,而且现在这天帝与锦觅上仙的关系颇为微妙,他自然是来你这寻安慰了其实不仅仅今日,这太湖水域常常有天帝的气息,他并非第一次来碧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