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殿也看见了这玉箍。某日他将我唤至七政殿,夜幕之中他并未点烛台,面色在夜中不得瞧见,他只低声命我,即日起时时注意着烟青仙子。
我发现烟青仙子每三日,戌时,必往省经阁晤天帝,且每次皆门窗紧闭。
我如此这般回禀了大殿,大殿只是饮酒自宽,不发一言。
荼姚废后之后,大殿于天界地位蒸蒸日上,陛下将鸟族之事托于大殿,赐大殿赤霄宝剑。大殿有意试探烟青仙子,便告允烟青仙子将携她往翼渺洲。
却不想,明明不是三日之期,当天烟青仙子却去了省经阁。我尾随之后,不慎在省经阁外撞到她,她竟迷迷糊糊的昏在我怀中。其实近来烟青仙子的身体总是这般不好,我在她手腕之处看见密密麻麻的划痕。
只是她央求我不要告至大殿,我便并未在大殿面前提及此事,只道烟青仙子去了省经阁。
大殿一身白衣尽显苍凉,他笑了笑,那笑却近乎透明易碎:“为何为何青儿不愿信我能护她周全为何她要投靠于彦佑,废后,天帝却从不投于我。”
青儿,大殿同我交谈之时,总是这般唤着烟青仙子。
即使烟青仙子已与璇玑宫背道而驰,大殿却并不怪她这般背叛,只是伤于她不信大殿。
大殿从翼渺洲归来后,烟青仙子竟直接留在了天帝身边事职。大殿一言不发的从九霄云殿回来,我知道他其实很难过。
烟青仙子莫名其妙被封为司药上仙,之后我再未见过她。
魔界发乱,大殿眼下势气大涨,天帝却将这一差事赐与火神殿下。
我心中诧异,大殿回璇玑宫却淡淡说着:“权力制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末了,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今日我竟在九霄云殿之外见到了青儿同鎏英议事,她竟已为鸟族走到这一步了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我走上这条路,不仅是为了替母亲报仇,还要让青儿知道,究竟谁,才是她真正应该倚靠之人。”
大殿大婚之日,天界方将震荡,众仙揭胄为旗。水神伤,火神殒,先帝崩。
大殿变成了陛下。
陛下步步登于高阶之上,望着这烟尘飘渺的九霄云殿,望着这俯首为丞的天界众仙,只是厉声一字一句道:“召司药来。”
一血一步,皆是为了那人,肯信于自己。
不想,天界三十六宫,处处寻不到司药上仙。末了,那缘机仙子才颤颤巍巍入殿,跪着低声道:“司药上仙已坠于因果天机罗盘了。”
我心中大惊,那罗盘是为仙与人转世而造,魔族坠入尚且会灰飞烟灭,更何况司药上仙,乃六界之外命数。
我回头,便看见陛下恸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如这般的失魂落魄,即使从前他受尽三万道酷刑,他的样子也不如今日这般痛不欲生,仿佛肝肠寸断,仿佛五内皆焚
仿佛灰飞烟灭的,是他自己。
陛下怔了半晌,便朝着那因果天机罗盘而去,可罗盘边上只有血,大片大片干涸了的血,黑红如粟。陛下一直在那罗盘之周伫立着,直到夜已垂暮还不愿离开,我只得掌灯于他的身旁。
却不想寒风之中倏尔听陛下低声喊了一声:“青儿!”
那声音如困兽一般,我惊恐的回头,却见陛下生生跃进了那因果天机罗盘之中。
我大惊,立即往梵天殿寻缘机仙子。
人人都说,陛下是夜黑风高,不慎坠于那罗盘之中。
只有我知道,那晚我手中的烛火是那般亮。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