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果然是熟悉的景象。
暗沉的天色,凋谢的草木,凉风中带着尘土与血腥的气息,不远处的几栋日式大宅仿佛是鬼屋现场,破败而脏乱。
荒目欢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绕过障碍物,又穿过几栋房屋,才在一栋稍显整洁的地方停住,敲了敲门:“三日月,在吗?”
房门被人拉开,门框上沉积的灰尘飞出,让荒目欢不得不捂住口鼻,被呛得不断咳嗽:“你倒是清理一下门啊,每次来都扑我一脸灰。”
“哈哈哈,毕竟是老人家了,这种事实在是不擅长。”门后的人发出慢悠悠的笑声。
荒目欢耸了耸肩,眼睛耷拉成死鱼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让我进去,一段时间不来,这里味道又难闻了好多。”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一边从容貌绮丽的男人身边钻进房里。
房间里显然比外面整洁很多,放置在地面的小桌子上甚至还泡着一杯热茶。
“前几日又来了几个新人,味道不好也是难免。”三日月宗近拿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又缓缓道:“欢君很久没来了。”
“很久吗?”荒目欢怔了怔,掰着手指数:“应该不到十天吧,本丸这里的时间流速变了?”
三日月宗近歪了歪头,头上金色的流苏微微垂下来。他似乎思索了很久,才慢悠悠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我已经这么久没见过欢君了。”
“你就是天天在屋里待着不出去,才会对时间没有概念。”荒目欢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要顶着这张脸说让人误会的话。”
“欢君会当真吗?”三日月宗近微微笑问。
“在我短暂的人生中,不打算谈一次恋爱。”荒目欢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睡前问一句,今天神灵大人想要杀掉我吗?”
“不想。”三日月宗近微笑着回答,眼里红色的月亮映着眼前人的身影:“好梦,欢君。”
荒目欢就地躺下,几秒种后呼吸便悠长起来,似乎已经睡熟。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三日月宗近将所剩不多的茶水饮尽,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还是个少年,黑发蓬松,眉眼精致,如果静静地坐在那,说不定会被人误认为大号的sd娃娃。
他如今侧躺在地上,微微蜷缩着身体,手掌握成拳放在脸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扇形的阴影,红唇微张,呼吸仿佛像是熟睡的猫崽打着小小的呼噜。
他的确已经睡熟了,即使男人将手掌盖在他脆弱的后颈,他也仅仅是嘴里嘟囔了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欢君的戒心一如既往地低呢。”三日月宗近轻轻笑了一声。
敢在暗堕的刀剑面前毫无防备地熟睡的人类,荒目欢恐怕是唯一一个。
他也是唯一一个三日月宗近不会拔刀相向的人类。
“欢什么时候来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鹤丸国永从外面探了个头。
“刚来不久。”三日月宗近摸着空了的茶杯,“如果鹤丸殿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聊上几句。”
鹤丸国永咧了咧嘴:“不了,要是正好撞见,一定会被埋怨的。”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靠着唇语交流。
不过,鹤丸国永虽然说着不愿意见到清醒的荒目欢的话,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跳进了房里。
他跃进来,便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