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声四起。一个眉角有胎记的年轻女人大着胆子喊,“快让我们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目标倒是不小。”
“干你的活。”大妈没好气地说,“算了,你过来,教这个新来的怎么拆麻绳。”
鉴于某些隐秘的特殊性,在这场济贫法修正案引发的剧烈地震中,济贫院里的女人们得益于几条“英明”的制度,保持了相对的安全。
也就是说,她们的人死得更少,伙食虽少但与此前相差不多,劳动间隙居然还能说笑两句。
柳拉手上剥离着旧麻绳纠结的纤维,眼睛看向打趣的女人们。
像她之前在棺材上方看见红色颗粒一样,有不易察觉的银色颗粒在女人们之间随着笑声飘荡。
那些颗粒浅淡、细碎,一吹就会消失,又确实存在着。
她之前没有看到,柳拉想。城堡里没见过,在济贫分院里也没有。
这是济贫院的特产吗,还是说,如她的直觉,这些与门上的花纹同色的颗粒与门之间有某种联系?
“喂,新来的,给大家说个笑话吧。”眉角胎记女冲她喊。
柳拉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从一座空中的城堡里下来的。我没见过它的样子。我觉得我带的东西不够,有点想回去了。不过,我回去的药里缺了新鲜牛奶,我还要找点蘑菇带回去。”
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住手上的动作,然后觑着柳拉认真的模样,齐齐爆发出笑声。
眉角胎记女笑得最大声。“行,好,你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柳拉。”
“哦,柳拉。我早听说过你这个红衣疯女人,没想到你疯的这么好玩。记住了,我叫戴茜。”
“戴茜大姐可就等着等苏珊大妈退休了接手济贫院女部呢,这也太早了吧?”
不知道谁起哄了一嗓子,女人们又笑了。
柳拉也跟着笑。
空气中满是笑声、银色颗粒和拆麻绳产生的浮絮,她的喉咙不大舒服。
晚饭是一碗稀粥。
水一样薄的汤,星星点点——银色颗粒似的,柳拉想——的燕麦片沉沉浮浮,没个定型。
柳拉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粥。落到舌头上,基本也就剩解渴的功效了。
她坐在角落里,将要喝完的时候,戴茜端着一汤碗的粥坐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在这?”
柳拉摇摇头。
“我帮大厨给孩子们分粥,能捞到点剩下的底。这活我们是一天天三顿轮着干的,迟早轮到你,到时候机灵点,别搞砸了。”
不知道要怎么干活,又怎么能保证不搞砸呢……?
柳拉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戴茜是好心提醒。
戴茜三两口咕咚灌完了燕麦粥,舔净汤碗,转头看柳拉还在摆弄勺子,叹了口气,把她垂到碗边的头发拨到后背上。“你听我说,你是个疯的,又这么……唉。等会我帮你把脸弄脏点,你再疯一疯,我帮你拦一拦……你饿不饿,真饿的话,也就算了。”
“我不饿。”
戴茜定定地看了柳拉一眼,挑挑眉毛。“那行。你把碗吃干净,咱走着。”
柳拉闭着眼,任戴茜在她脸上施为。
“好,差不多,可以睁眼了,再把头发抓乱点。”
柳拉眨眨眼。她分不清究竟是真有黑色颗粒呢,还是戴茜弄来给她抹脸的煤灰导致了错觉。她伸手抓抓自己的头发,直接被戴茜一把扣住、用另一只手帮她三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