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亚只是保持了沉默。
他旁观着自己二人被搜身、旁观着雷米怎样说服法官、旁观着匆匆赶来的证人。
他好像被从这场法庭戏中剥离出来。
耳边传来笑声。不怀好意的真实笑声。
懒洋洋又蛮横的法官背后仿佛在升起一道黑影,代表着那无上的权威,朝下方的他,裂开嘴,露出里面的无边黑暗。
“我闻到了黑色。”柳拉说。
“闻到黑色?这是一个笑话吗?”
“黑色。就像我的裙子是红色和白色一样。”柳拉低头,看向脚下徘徊的雾气。“就像你是红黑两色的一样。”
“我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看,他们好像出来了。”说完,南希快步走向石门,把柳拉甩在身后。
暗示……吗?柳拉觉得她并没有在暗示。
所以无论南希从中解读出了什么,都是错的。
南希在和警官交谈,而雷米和马西亚走了出来。他们拎着包裹,神色有些疲惫,倒也和平时没有大的不同。
柳拉眨眨眼。
果然是黑色。
马西亚周围缠绕着黑色颗粒,盘旋不止。
不过,在那之前——
她等着两人走近,问道:“奥利弗在哪里?”
奥利弗在哪里?
奥利弗自己也想知道。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是梦,他对自己说。梦里有人在探他额头的温度,梦里寒热疯狂交替。梦里有温暖柔软的床褥、香喷喷的肉汤,喉咙里的干渴和递到嘴边的水。
光很刺眼。
但不对啊,他不在济贫院里了,他跟着柳拉走到了伦敦,遇见了雷米和马西亚。那也是梦吗,这也是梦吗?梦醒之后他还在济贫院吗?
奥利弗在喝水的间歇想了两秒钟,然后累了,又倒了过去。
“别想太多。”
雷米用手搭着马西亚的肩膀。
马西亚垂着脑袋。
房间里气氛压抑,而鳕鱼片在煎锅里欢乐地滋滋作响。
柳拉站在炉边,不时把鱼片翻个面,煎好一片放进盘子又放下另一片。
被黑胡椒和盐略加腌制的鱼肉仍然柔嫩。化开的黄油在鱼肉边缘冒出小小的气泡,溅出几点星,渗进去,在留下金红焦痕的高温中,渐渐与鱼肉融为一体。
柳拉看一眼呆坐的两人,继续煎鱼。
作为配菜的烤蘑菇被她放在炉边保温。
鲜美的、外表焦脆内里汁水丰富的,口感各不相同的蘑菇。
柳拉舔舔唇,那味道好像还留在她的齿间。
柳拉原本以为他们会想先吃的。
一片,一片,煎好的鳕鱼在盘子里堆成一座被金红痕迹笼罩的粉白色小山。
柳拉抬手,搁上最后一块鱼肉,端到两人眼前的桌子上——房间里一共也就这一张桌子。“吃饭了。”
雷米闻声,起身去碗橱拿餐具,而马西亚仍然坐着不动。
烤蘑菇被柳拉放到了马西亚面前。“尝尝这个,有兴趣吗?”柳拉用叉子指着其中一个状如小人的蘑菇。
雷米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转回头,往自己的盘子里叉了一块煎鱼。
马西亚抬眼看着这个蘑菇。
葡萄色的圆润脑袋下方,是米白的分叉肢体,直挺挺地立在盘中,明明散发着香味,看起来却还是新鲜的。
他接过叉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