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星、雨伞和手指
“你可以慢慢想。”
咖啡的香气飘到了柳拉身边,蛋白的形状也越来越凝实,玛丽阿姨再一次看向这边,让柳拉停下了手。
打发的蛋黄被倒进了蛋白里,马斯卡彭奶酪覆盖其上,混合,搅匀。玛丽阿姨在一杯咖啡里添了些酒,端到茶几上,然后打开那个深色的布袋。
袋子里露出棕色的手指。
好多好多手指。货真价实的、有指节、指甲、指纹,乍一看是精巧的饼干但柳拉知道那确实是手指的手指。
当然,也不是普通的手指。它们看起来大同小异,明显来自同一个人——任何人有了那么多手指都不可能普通的。
“手指是饼干,”柳拉看着那些手指慢慢地说,“而不是用饼干充作手指。”
玛丽阿姨飞快地拈起那些手指,一根根各自蘸一下咖啡和酒,整齐地放到广口杯底端。一层只能放下四根。柳拉适时倒上奶酪酱,填满空隙,在饼干手指上盖上薄薄一层,等着再次放上四根手指。
玛丽阿姨终于放好了所有饼干手指。剩下最后两根,她咬着一根,含糊地说:“耗了我们很大力气,这手指。科里太太的手指一般可都是糖,麦芽糖、薄荷糖、水果硬糖、果冻软糖……就连姜饼出现的概率都更大一些。整整掰了三天才凑齐这么多饼干。”
“我想吃薄荷糖手指。”柳拉拿起最后那根手指,打量一会,送到掺酒的咖啡里蘸了蘸,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吃了下去。
“你尽管想。自己去找科里太太,别指望有人带路。”
那些广口杯已经被提拉米苏填满。表面的一层奶酪酱平平整整的,几乎要像镜子一样反光。玛丽阿姨满意地看着它们,冲柳拉笑了一下,吞下最后一口饼干手指,打了个响指。
冰花攀上广口杯杯壁,蔓延,冻结,增厚,绘出精美的几何图案,又逐渐消退,甚至没有留下一滴水痕。
所以说,为什么要手动打发蛋白呢。柳拉托着下巴,看玛丽阿姨在冷藏好的提拉米苏表面撒上可可粉,拼出四张图案。
“玛丽阿姨?”
“说。”
“有人跟我说过,星星都犯过久远的错。”
“非常久远,”玛丽阿姨点上最后一个可可粉字母,开始整理剩下的东西——一扫就全消失了。“还好你不是星星。
“久到,他们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