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是你该告诉我的?”
我的喉咙吞咽了一下。虽然我是个外科医生,但我出于普遍的医者心态而对我料定的、罹患精神疾病的来访者抱有某种同情。一位正派的老绅士晚年的幻觉被我写进案件记录里,该有多尴尬呀!偏偏那又是与这起委托分不开的。
“退斯特先生告诉我,他看到了很
多真实的幻觉,他担忧它们会发生。
“他提到红色的月亮,浓雾,扭曲的形体,还有一起……发生在白教堂附近的连环杀人案。”
我的朋友敲敲桌板,若有所思。“我们可能遇上了一位有一颗年轻的、富有想象力的心的老先生。
“我们还没说完呀,是什么说服了你?要知道你可是个倔强的人,如果你坚持认定这是他病中呓语的话,你根本不会转达这些话。”
“他的眼睛。”我说着,忽然感到那条受过伤的肩膀僵硬起来。“我一开始见到他,还以为那又是你乔装打扮来骗我的呢。
“虽说我不知道他的心长什么样子,退斯特先生的眼睛倒确确实实是年轻的。没有皱纹,一点不见浑浊,亮得跟什么似的,孩子一样的蓝眼睛。”
福尔摩斯微微眯了一下眼。
我想他明白我那点隐秘的小心思。
同样的,上次的秘术杀人案里,直到最后被他揭开谜底之前,我多少对吉卜赛女人都心存畏惧——实际上,到现在也是。
不过我体贴的朋友并不戳穿我。
他按响铃,吩咐门房太太找个出租马车夫把贝克街小分队领头的孩子,威金斯,叫过来。
我对着桌上摊开的伦敦地图思索。白教堂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引起年老的居住在田园间的绅士关注呢?
福尔摩斯仿佛看透了我的疑问。“退斯特先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在伦敦有过一段离奇的经历。那段故事是他十二年前口述、在泰晤士报上发表过,以求警戒后来人的,还牵扯到几个罪犯。当时……”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我的朋友皱起眉,很快放松,抹去了脸上的笑意。房东太太刚下去,就又带着人上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都熟悉的,苏格兰场的莱斯特雷德。这位精瘦干练的小个子侦探面色凝重。
“恶性杀人案,”莱斯特雷德说,“连续第二起了。手段极其残忍。”
我和福尔摩斯面面相觑。
他一跃而起,打量着莱斯特雷德,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在小个子侦探将要疑惑地继续往下说之前问出了那个我既想听到、又不是很想听到的问题。
“白教堂?”
“你的情报来源还是那么及时。”莱斯特雷德似乎把这当做必要的恭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