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翅膀折断，你一个人逃出生天。
凌风蓦地睁大双眼。
他以为少年心智单纯，不，他以为少年是个傻子。
却原来，少年早就将他的龌龊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少年还是……
灰羽的双瞳涣散，不知盯着哪里，气若游丝，脸上却还残留着一抹笑，看起来温柔至极。
“可是不行的。我知道我很累赘，但至少在逃跑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你。因为一个‘死掉’的翅膀，没办法飞那么快的。
“风，我不怪你。我很感谢你。哪怕是假的，你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分明是个羽族，却不能飞，很可笑吧。我真的超级羡慕那些能飞的人。每天都在幻想自己也能到天上飞一飞。今天成功啦。
“飞起来的感觉，真好。”
费力说完，少年突然剧烈咳起来，鲜血涌出，喷了凌风满脸。
男人惊恐地睁大双眼，“灰羽……灰羽！”
“风，不要对世界失望，不要对所有人都失望，像我一样的傻瓜，还大有人在呢。再碰上，你要好好对他。
听说世界很大，你可不可以替我，多去一些地方，多看一些风景……”
少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涌出口的，只有暗红的液体。
他闭上眼，嘴角含笑。
男人愣怔片刻，用力摇晃怀中的少年，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灰羽！灰羽！”
可是少年再也不会立即应他了。
上苍似是垂怜，收了寒风呜咽，秋鸟悲鸣。
山洞外，黄昏变了清晨，深秋变了晚春。枯草复又青青，野花开了漫山遍野，一路延展到天边，连起半座彩虹。
“楼下的小笼包真好吃。”一道清冷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在凌风的脑海中响起。
埋在少年怀里嚎啕大哭的男人哭声戛然而止，慢慢抬起头，茫然的目光渐渐清明。
没错，“死去”的灰羽是吴辛，凌风是c3项目组分配给吴辛的第73号任务对象，而“楼下的小笼包真好吃”，是c3项目组对凌风设下的一句唤醒口令。
当oracle综合各种数据判定该患者已得到初步治疗后，只要对凌风说出这句话，就能将其从催眠中唤醒，使其回忆起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一切，以便安排其登出oracle系统。
“先生您好！我是小可。想必您已经想起了我。”那电子合成音道，“经系统检测判定，本次初级治疗已完成。即将帮助您登出该虚拟世界，请您做好准备。”
那边引导目标人物登出幻境，这边小可已经开始夸赞起灰羽的扮演者，吴辛。
“吴少校，恭喜您！再次顺利完成对患者的初级治愈！”
多线程工作，对ai小可来讲，完全小case。
已经回到任务空间的吴辛：“嗯。我不用退出休息，直接进下个任务吧。”
刚刚演完一场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吴辛此时再开口，却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入戏出戏，瞬间完美切换。
无法真实体会自己和周围人的情绪，仅靠日积月累的观察和模仿，就能把一个角色表演得惟妙惟肖。要是进了演艺圈，怕是别人都没饭吃。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
小可的声音突然混进强烈的电波杂音，吴辛勉强听清了这几个字，在一声尖锐的蜂鸣后，彻底失去了与小可的联系，而后便被卷入传送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