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难掩病弱,但是微抬的下颌却显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满脸都写着:你编。我看你编。
“要说欺骗,似乎是我被你骗得更久?”凌风反守为攻,很是委屈地点数少年“罪状”。
少年挑挑眉:“我?骗你?”
凌风并不接茬,只是道:“从今往后,你不用费心演戏,做你自己就好。”
吴辛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得不出任何答案,不由得皱眉。
“顺其自然,慢慢来。”凌风笑笑,轻轻拍拍少年,端起粥碗去洗涮。
可不是么,除了慢慢来,还能怎么样?
吴辛躺在床上偏头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心道,有意思。
吴辛跟凌风说他觉得翅膀根部附近不是很舒服。
凌风给他检查了一下,告诉他没事儿,只是在长骨头罢了。
“哈?”吴辛回头。
凌风拍拍少年,示意他乖乖坐那儿别动,起身去把准备好的药粉倒进瓷器里,加水,放在火上烧。然后端着水盆回来,动作轻柔地洗去少年身上青青黄黄的药渍。
吴辛打小儿跟着一群糙老爷们儿生活在一起,互相看光什么的根本不是个事儿。开始出任务后又受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赤条条地躺上手术台被医生从里到外看个遍也很稀松平常。所以此时也大咧咧地分着腿坐在那儿,任男人摆弄自己。
“羽族的再生能力比兽族还要强一些。而且你还未成年,自愈力会更好一些。辅以这仙人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凌风一边给他擦身体一边说。
“好起来……是说,我的翅膀还能再长出来?”吴辛动动背后两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翅根。
“不是‘能’,而是已经长出不少了。一会儿你先在旁边坐一下,我把床上那个洞弄大一些。”
凌风拉起少年一条纤细的胳膊,认真仔细地擦拭。他有些怀疑如此纤细的手臂,在逃亡那日是怎么抱着一个大男人飞了几百里的。
厚厚的药渍被一层层拭去,一点点露出少年原本白皙瘦弱的身体。
因为白皙,所以那些深红的疤,愈发怵目惊心。
尤其背部的千疮百孔,能叫密集恐惧症患者呕得三天吃不下饭。
凌风猩红着眼坐在少年背后,指尖轻触那些已经愈合却倍显狰狞的伤疤,心疼得直抽。
“疼吗?”他哑着嗓子问。
吴辛说,不疼。
凌风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和脖子,将人虚虚揽在怀里,头埋在少年肩窝里哽咽:“怎么会不疼呢?我看着都要疼死了,你怎么会不疼呢?怎么会不疼呢……”
这话有点耳熟,好像曾经有谁这么跟他说过。
吴辛皱眉想了一会,无果。
他执行过任务的幻境、遇见过的人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吴辛低头戳着自己手臂上的疤,没有任何感觉。“都过去这么久了,还疼什么。”
从灰羽“身死”到现在,近四个月过去,伤口早就愈合,自然不会再有痛感。
之所以还会涂上满身的草药,用树叶和藤条包起来,据眼前的男人说,是为了巩固治疗。
毕竟都被乱箭扎成刺猬了,骨头啊内脏啊都伤得不轻。只是伤口愈合就停药,是远远不够的。
想想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困在这个幻境到什么时候,吴辛决定还是乖乖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