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宋小冬半分赧然,又半分辛酸:“给我们馋的啊……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也不敢吱声,只能往肚子里咽。这么一来,跟望梅止渴一个道理了,竟然也不渴了。”
她干巴巴一笑,所有苦涩都付诸笑容里了。月儿却笑不出来,因为这苦,她也受过。珊姐教她们布菜,点评菜肴,却从不允她们吃饱。
宋小冬幼时的艰辛可以付之一笑了,而她呢?她的所有委屈都只能和她的身世秘密一样,深埋在血脉里。
“哎呀,你看看我,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宋小冬拭了拭眼角泪痕,强颜欢笑,“这做冰淇淋和冻冰棍一个道理,调好了配方,送到冷窖里,夏天一样有得吃。”
月儿大抵曾经听过冰窖,可她并没有见过。更主要的是,她总不能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在韩家挖出个冰窖来啊。
“在北京天津,一般大户人家都会有冰窖的,估计在东北韩家,也能有。夏天取冰纳凉,很正常的事情。”
这一句话彻底把月儿说活心了,心中期冀顿生,人也高兴起来。
“好,一会回家问问,如果这面有冰窖,东北就该有。两面宅子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
月儿因着心里高兴,满足地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冰得脑仁生疼。可她还是贪恋这种清爽的感觉,满眼都是快乐。
宋小冬看出了她的愉悦,也趁机找了话头。
“月儿,这两天的事情,我要好好谢谢你。不仅仅因为你帮我缓和与江雪的关系,更因为你今天和木旦甲说的那番话。谢谢你能理解我。”
月儿沉浸在冰淇淋的快乐里无法自拔,对于其他,并不上心。她轻松一笑:“没什么,不必介怀。”
“只是……”宋小冬旋即脸上出现了隐忧之色,吞吞吐吐的样子,看来有难言之隐。
月儿放下勺子:“您但说无妨。”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去医院索药,我看出江雪心中不悦了。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与那院长清清白白,并没有过多瓜葛,又不知道怎么向江雪开口,只好来麻烦你代为转达了。”
月儿原本并没有对这事上心,但易地而处,同样身世艰难,她明白敏感之人更把名节看得宝贵的道理。
她想了想:“好,我愿意代为转达。只是……你介意告诉我您与他究竟什么关系么?我清楚了来龙去脉,解释起来方便一点。”
但转念觉得这恐怕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作为晚辈打听也不体面,便补了一句:“当然,您若不说也没关系的。这是您的私事。”
“没……没什么不好说的,”宋小冬忙摇手,“这位查理孟院长是一位戏迷票友,素来喜欢京城那位梅老板的戏。你也知道,梅老板一票难求,千金难买。”
月儿当然听说过,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刚出徒,给梅老板搭过戏,唱了段刀马旦,梅老板还挺赏识我,班子里的人便对我另眼相看一些。查理孟便找到我,弄了一张梅老板演出的票。就此,他还结识了梅老板,一来二去竟也成了好友。”
宋小冬提及唱戏,脸上的得意之色是无法掩抑的,月儿知道,入了梨园门,十个里有九个是为了活着吃口饭的,宋小冬也一定不例外。可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告诉月儿,她喜欢戏,戏就是她的命,她的尊严,她的一切。
为了戏,她可以抛弃一切。这样一想,月儿多少理解了宋小冬当年的做法,虽然太过不负责任,但好歹成全了她的事业。
唯独苦了江雪。
“如此他便觉得欠了我个人情,今日我让他帮忙买一点药,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