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名袁明月,幸诞于殷实商贾之家,苟且偷得幸福美满的童年。然而父亲病故,生母蒙难,我亦难免不幸,流落娼门,被豢养为瘦马。
十余年痛苦光阴,日日夜夜被教育为男人留恋之宠物,一颦一笑皆是紧着男人兴致所培养。作井底之蛙,不知世上已千年。
后明家将我买去,作为独女替嫁与君结为夫妻。此举并不由我心,然而深陷泥淖,无法决定自身未来,只能听从鸨儿之命。
说这些,并非要洗脱我欺瞒的罪过,个中不得已,也是我命中注定,并不应该让你来承担。
嫁入韩家以来,我也曾想着只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夫人便好,只是经历种种,因缘促定,也是你万般疼爱与扶持,让我明白身为女子,亦可以做成一番事业。
贪心不足,便生了更多期望。
时至今日,我仍自鄙并非诚实之人,亦是被时局所迫,不得已向你坦白这一切。你若因此而对我愈发鄙视,或是觉得恶心作呕,我亦无话可说。
这本是我该承担之后果。只是我不舍与你分分秒秒之爱恋,更不舍的,是你为了我而去向任何人妥协牺牲。
婚后数月,短短光阴,却让我感受到了生之欢愉,足以让我留恋一生。
想对你诉一诉衷肠,表感谢之意,可落笔却少了文辞。无论任何言语,都显得过于轻浮,一片真心赋红豆,却嫌春意未尽浓。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锦东城,亦或者更远,离开了东北,离开了中国。
我将生意上的事情托付给了刘美玲与韩梦娇,又将明家作为陪嫁的地契与我公司的合法手续一并放在了你书桌的抽屉当中。
这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浮华,我理应该留下。
江雪,恨不能与君朝朝暮暮相伴,望日保重自身,重新寻得人生佳偶,真正的门当户对,相伴一生,举案齐眉。
只是人生必然充满遗憾......真心将你放在心坎上一回,甚至可能是一世,却-->>未能亲口向你郑重表白。我爱你,比日月山川之重的,爱你。
此生牵绊万千,红尘俗世八百,但愿......算了,来世也不必有所期许。你值得更好的。
天冷添衣,努力加餐饭。
月儿
——
韩江雪看着信纸上的字迹起初仍是往日的遒劲有力,慢慢地便变得散乱不成形了。信纸上略有褶皱,偶有字迹被晕染开来,应是有泪滴落,有赶忙被擦拭去了。
韩江雪用指腹摩着这厚重的信纸,明明光滑似缎,却如有万把刀由十指连心,割了他的心脉,割得他心如刀绞。
这是个傻丫头啊。
从相识的第一面起,他便知道她并非真正的明家女。他以为她装聋,他便陪着作哑,双方相安无事,便把这戏演了下去了。
于韩江雪而言,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他心尖儿上的人,从来都不是明家的女儿,她只是月儿,她是千金小姐,是瘦马出身,亦或是脚底生疮头顶流脓,他爱的都只是这个人而已。
他只是盼着她好,她喜欢安逸便是安逸,喜欢成长便是成长,只要她好,他就好。
可这傻丫头,却全然不明白。
韩江雪的下颌紧绷着,眼底慢慢布满了血丝,喉结毫无规律地上下滑动着,他很是烦躁,烦躁到不安的程度。
他身陷囹圄时候没有烦躁过,面对杀手时候亦是一笑而过......每每乱其心智,必然是关于月儿,有人威胁她时,有人构陷她时,有人想要代替她时......可韩江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