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时巨大的后坐力让月儿几乎陷进了椅子当中,她死死地攥着椅子的把手,咬紧牙关,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胃里似有一只大手在来回搅弄着,翻江倒海的,紧张难受之余,余光里忽然瞥见旁边坐着的槃生,脸色更是惨白不堪。
感觉只要一碰,就能呕出来一样。
一直到了平飞的阶段,月儿这颗心才浅浅落了肚子,缓了一会,确定了不适感渐褪,才侧头问向槃生:“你怎么样?很难受么?”
月儿从手袋当中取出来一个小纸包,是她临行前带的,糖渍的姜片:“以前韩先生和我说过,吃姜片可以缓解晕车,我想晕机一个道理吧。”
之所以叫了韩先生,是月儿怕旁人听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槃生的手都是抖的,他接过姜片,含在嘴里,半晌才说出话来:“我其实不是晕机……我是恐高。”
月儿嗤笑他大小伙子,平日里日天日地的,这会子倒怕了起来了。
二人说笑间,飞机也愈发平稳了,机舱上的人开始了攀谈,前排竟有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前来搭讪。
月儿感觉后脊骨都僵直了,她此刻无比紧张,又不知该如何婉拒了。
月儿对于男人故作幽默的笑话只能尴尬浅浅一笑,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男人的兴致,仍旧天南海北地侃侃而谈,让月儿烦不胜烦,却又不知该如何摆脱。
槃生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几欲开口,却又都被月儿眼神制止了。槃生性子愣,开口若伤人,必然引发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人少钱多,于异乡还是和为贵。
终于,在男人讲了一个不知在哪本古籍上引经据典来的笑话之后,月儿终于连敷衍的笑都没有了。既不好笑,又显得过分掉书袋。
那位男士一脸真诚地看着月儿,等待着月儿的欣赏和笑意,可最终,什么都没有等来。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月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象征性地干笑几声。
可是她的耐心也被一点点耗尽了。
就在月儿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嗤笑声,是老者的笑声,略带沧音,厚重却又没什么力气。
“小伙子,不妨回去休息一番吧,别浪费那个力气了。既不好笑,又不经典,想靠着嘴皮子讨女人,还得再练练。”
月儿回头,见那老者,一身素服,长髯长眉,皆是纯白。略有一点老年斑,却并不见皮肤有过多的褶皱,双眸清亮极了,精气神十足,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那男人被这般评价,心中自然有些不甘,起身讨教:“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作何等学问,对晚辈又有何指教?”
那老人家淡然一笑:“没学问,不指教。就是觉得你聒噪得紧,惹我生烦。年纪轻轻,岁数不大,眼神却不怎么好。劝你别费力不讨好了,人家夫人看不上你的。”
夫人……男人略有错愕。
月儿亦然有些惊愕,她虽然已为人妇,可年岁并不大,长相又显小。此次出门,为了不过分招摇,任何首饰都没戴上身,甚至连结婚戒指都放在家里了。
如此一来,如何得知她是为夫人呢?
“没带结婚戒指,却总是去触碰左手无名指,看来是习惯使然,我说的对么?”
月儿抿嘴颔首表示同意,那男人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动力,只得尴尬一笑,找了个借口,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月儿略舒了一口气,算是过了一劫。可她心中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