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月儿极力想要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可显然太久没有了新生命的家庭,对于月儿的反常是异常兴奋的。
二姨太没什么脑子,索性开口问了:“你就想想,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一桌子的人,还有着公公和琴师,公然谈论起月事来,月儿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不长心的女人。
然而长辈问了,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了……”
韩静渠的双眼都近乎放射出了光芒,高兴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又是吩咐后厨做新菜,又是使唤佣人去换椅子……
这一切,于月儿而言,都是没有什么用的。
只是这份关切入了其他人眼,又是一番眼红了。
接下来的宴席之上,所有人都忘了韩江海方才的大逆不道,热切地讨论着月儿的孕事。
月儿参与的话觉得不好意思,不参与又觉得不礼貌,只得一个劲转头看向那些吹拉弹唱的伶人,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然而月儿惊讶地发现,比她还慌张的,是这一班子的手艺人。
她们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落在当前的活计上,而是一直用眼睛瞄着四外的环境。
而为首的三弦琴师傅则一直在看着墙上的挂钟。
每一个人,都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样子。
月儿实在是受不了餐桌上的氛围了,她小心翼翼地凑到韩江雪身边,低语着想让他陪着出去走走。
韩江雪体贴地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便开口向父亲请片刻的假,带月儿出门去透透气。
韩静渠此刻如此在乎这位小儿媳,自然欣然答应。按理说韩静渠都发了话,旁人是万万不敢阻拦的。
但六姨娘眸光瞥了眼挂钟,近乎于韩江海同时喊了出来:“江雪,先别走。”
二人异口同声,让众人惊愕不已。韩静渠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僵住了,眼底竟然生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愠意。
六姨太和他的儿子,有着这般默契,于这位日渐衰老的男人而言,多少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忌讳的。
韩江海也自知失礼,慌慌张张补救:“大……大过年的,江雪你留下陪一陪父亲。”
月儿也明白了各人心中各有心思,她也不想在这除夕夜挑出什么事端来,于是赶忙说:“江雪,你留下吧,我……我自己出去走一走就可以。”
宋小冬入了韩家门以来便觉得拘谨万分,索性开口:“江雪你留下,我陪月儿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六姨娘本意连月儿也想留下,奈何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轻重,只能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月儿与宋小冬相互搀着,从餐厅后面的小门出了去,可以直通后院。
月儿即将到了小门口,韩江雪却突然想起来月儿今日里穿的大衣单薄了些,于是吩咐佣人去取了件小袄子,打算追过去送。
但又一次被六姨太拦了下来:“你陪着你父亲喝酒,我去送就是了。”
六姨太接过小袄子,娉娉婷婷地起身,来到后门处,追上了月儿二人。月儿回眸看去,这位美艳动人的小姨娘,在这数九寒天里仍旧穿着一双细跟的红色高跟鞋。
月儿忽然间想起雪地里那一串诡异的脚印来。
是六姨娘的……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六姨娘叮嘱:“月儿,出了这个门,不要乱走,后院乱糟糟的,保不齐哪里有个坑有个包,再摔着你这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