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意儿去礼部参加恩荣宴,参与考试的所有执事官员一同赴宴,礼部尚书代皇帝出席,席间有教坊司奏乐,好不热闹。
诸进士四人一桌,开怀畅饮,意儿吃着酒,听周遭所谈之事,无非几日后的朝考馆选。
“若能考中,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今后的仕途便能通顺些,若不中,还不知怎么个去处。”
“譬如甲辰年的殿试第四名,赵庭梧大人,入翰林习学,不待散馆便授了翰林编修,一路晋升,如今官至大理寺少卿,而与他同榜的非翰林出身的那些个,如今还在各州县衙门慢慢熬着呢。”
有人道:“那赵大人会试前曾在长公主府中做过三年幕宾,有长公主做靠山,扶摇直上,岂是旁人能比的?”
当晚意儿回去,犹自思忖许久,同宋敏说:“过几日朝考,我并无把握选入翰林,要么留在京中某部当差,要么外放州县衙门,依我自己的愿意,最好不要留在京城。但若外放,做个正印官,掌一县之政令,我却……有几分胆怯。若做个佐贰官,我又不愿受那夹缝气。”她单手撑额,用簪子轻挑灯烛:“到底不比在姑妈身边,今后都得靠自己了。”
宋敏瞧她伤神的模样,好笑道:“总算有你烦恼的时候。”
意儿轻叹:“人家同你谈心,你还取笑我。”
宋敏颔首:“不敢不敢。其实御史大人命我随行,正是为你排忧解难的,你只管施展抱负,无需担忧其他。”
意儿默了半晌,莞尔哼道:“那倒也是,凭我的聪明才干,定能立一番事业,到时让父亲好好瞧瞧,他看不上的女儿,如今比他儿子还强。”
宋敏垂眸不语。
释菜礼后不久便是朝考,意儿果然成绩不佳,未能选中。又几日后,三月底,朝廷授官的诏书下来,她被封了从七品的县丞,外放清安府平奚县,十日内启程。
意儿去吏部领了告敕和官服,回到客栈,让阿照准备行囊,这几日便上路。
阿照犯难:“此去平奚,半月路程,恐怕盘费不够。”
意儿不知在想什么,又听阿照道:“我听闻那杜康借了上千两京债,打点各部关系,要不咱们也……”
意儿咋舌:“上千两?他不过封了七品知县,年俸五十两,拿什么还?”
宋敏打了打扇子:“二小姐忘了还有常例呢,哪个当官的是靠薪俸过活的?再者韶亭地方富庶,素来是个肥缺,去年被流放的张礼,曾在韶亭县做通判,不过半年便搜刮了八千两雪花银。”
意儿冷笑:“杜康若有那心思,只管等死吧。”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找出她姑妈前日寄来的信,揣入袖中,转而告诉阿照:“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取银子。”
“啊?”
她不待阿照细问,出门下楼,离开客栈,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一座府宅门前。
四五个看门的家丁打量她:“小姑娘找谁?”
“我找赵庭梧,烦请通传一声。”
那几人笑:“好大的口气,竟敢直呼我们老爷的名字。”
意儿想了想:“周升可在?找他也行。”
家丁面面相觑,暗自嘀咕:“这姑娘像是新科的进士,前几日放榜我曾见过。”
“区区一个进士,我们老爷未必有空见她。”
“怕不是周管家的亲戚?”
于是又问:“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可带